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席卷了司马庞的全身!

然而,就在这滔天怒火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

司马庞那深谙帝王心术的大脑,以惊人的速度冷静了下来。

他眼中的惊怒,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眼神。

他没有立刻发作。

甚至,他脸上那点因欣赏新衣而起的满意之色,都未曾完全褪去,

只是眼神变得格外幽深,

如同暴风雨前平静的海面,底下蕴藏着吞噬一切的暗流。

他静静地、极具压迫感地注视着下方,那个如同风中残烛般瑟瑟发抖的“小郎君”。

看着她惨白的小脸,

看着她额头的冷汗,

看着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濒临崩溃的恐惧。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悄然掠过司马庞的心头。

御书房内死寂一片,

只有炭盆,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以及徐如,那几乎无法控制的、细微的牙齿打颤声。

许久,

就在徐如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拖出去砍头时,

皇帝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终于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嗯,这仪态……尚可。”

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刚才那足以颠覆乾坤的发现从未发生过,

“退下吧。”

徐如:“!!!”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御座上的皇帝。

巨大的劫后余生感,和更深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让徐如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谢……谢陛下……”徐如用尽全身力气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然后在赵普无声的示意下,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趋”出了御书房,

那抹鲜亮的鹅黄身影消失在门外,仿佛逃离了龙潭虎穴。

司马庞的目光追随着那消失的身影,直到殿门合拢。

他缓缓靠回龙椅,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木扶手,

发出沉闷而规律的“笃、笃”声。

“赵普。”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寒意。

“奴婢在。” 赵普躬身,如同最忠诚的影子。

“传旨,” 司马庞的声音冰冷,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

“今夜亥时三刻,召太医令徐崇、国子监司业徐矩,即刻入宫觐见。”

“只召他二人。” 他特意强调,眼神幽深如寒潭,“徐如……不必来。”

“喏。” 赵普心头一凛,躬身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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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戌时刚过,

徐崇正对着祖宗牌位,焚香,祈祷,祈求剩下的十几天,平安无事。

徐矩则在书房挑灯夜读,试图用圣贤文章压下心中的不安。

徐如则早早把自己锁在房里,对着那身鹅黄新衣发呆,

回想白天御书房那惊魂一幕,依旧心有余悸。

突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伴随着小厮惊慌失措的呼喊:

“老爷!大郎君!宫……宫里来人了!宣……宣旨!”

徐崇手中的香“啪嗒”掉在地上,摔成几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