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头。

眼睛依旧不敢直视天颜，视线飘忽地落在皇帝龙袍下摆的金龙刺绣上。

“背挺直。”

司马庞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身为医者，行立坐卧当有仪范。如此畏缩，成何体统？如何取信于病患？”

挺……挺直背？！

徐如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她非但没有挺直，反而下意识地弓得更厉害了些，声音带着哭腔：

“陛……陛下恕罪！草民……草民习惯了……这就……这就挺直……”

徐如嘴上说着，身体却像被冻僵的虾米，拼命抗拒着“挺直”这个动作。

司马庞看着她这副抗拒到近乎失态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帝王的多疑，如同毒蛇般悄然抬头。

“赵普。”司马庞的声音冷了下来，

“看着他。让他就在这儿，给朕把背挺直了站好。站到……仪态端正为止。”

赵普无声地走到徐如侧前方，

如同一个最严苛的教习嬷嬷，目光平静却不容置疑地看着她：“徐郎君，请。”

徐如欲哭无泪。

在赵普那无形的威压，和皇帝探究的目光双重夹击下，

徐如知道自己再无退路。

她绝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抱着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悲壮心态，

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挺直了腰背。

随着脊背的舒展，

肩膀被迫打开，

胸前那层厚厚的束胸布，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和束缚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布帛紧紧勒住皮肉的触感，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胸口被勒得隐隐作痛。

更要命的是，

她甚至能感觉到，在衣料之下，

那被强行压制的、属于少女的柔软弧度，似乎……

似乎因为姿势的改变，而更加凸显了一些。

徐如的小脸瞬间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有当场晕过去。

御案后，司马庞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在徐如挺直的身体上寸寸扫过。

当视线掠过徐如那终于不再弓着的、显得异常单薄纤细的肩膀，以及……

那挺直后背，也无法完全掩饰的、在鹅黄杭绸衣料下勾勒出的、

不同于寻常少年郎的、略显柔和的胸线轮廓时……

皇帝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骤然收缩！

之前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协调感

那过分纤细的手腕、

那细腻异常的肌肤触感、

那阴柔的气质、

那对“挺直背”的过度恐惧、

还有，此刻，这明显异于男性的身体线条……

无数细碎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

瞬间被一条名为“真相”的丝线串了起来！

一个石破天惊、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结论，如同惊雷般在司马庞的脑海中炸响！

徐如……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