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非但没有带来半点“鲜亮”的荣光,
反而将她衬得更加瘦小伶仃、不伦不类,活像一根被硬塞进宽大笋壳里的嫩豆芽!
“这……这怎么穿出去见人啊……”徐如对着镜子欲哭无泪,
扯着身上空荡荡的布料,感觉自己即将被陛下送去教坊司当个舞姬了。
穿着这身去见陛下?
陛下会不会以为徐家派了个唱滑稽戏的去御前解闷?
或者……更像是在无声地控诉“圣意难为”?
就在徐如对着镜子抓狂,
认真思考是往衣服里塞棉花冒充“魁梧”,
还是干脆抄起剪子把下摆咔嚓掉一截时,
徐崇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来了。
太医署一天的冷眼奚落和降职后的杂役生活,
让他脸色比陈年锅底还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快跑”的低气压。
“爹!您可算回来了!”
徐如如同见了亲娘,穿着那身“绿面口袋”就扑了过去,
“您快看!陛下要我换鲜亮的!哥借了我这件!可……可这……”
“噗咳咳咳咳!!!” 徐崇刚灌进嘴里的一口热茶,
如同喷泉般从鼻孔和嘴里激射而出!
他呛得惊天动地,老脸憋成酱紫色,
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颤巍巍地指向徐如,
“你……你……穿得什么玩意儿?!哪家戏班子倒闭了让你捡了身行头回来?!”
“是……是哥的衣服……” 徐如委屈得像只淋了雨的鹌鹑。
“徐矩!!” 徐崇的怒火瞬间找到了新的喷发口,
对着闻声赶来的大儿子咆哮,
“你……你给她穿的什么鬼?!嫌我们徐家今日在太医署丢的人还不够大,还要去御前再丢一次吗?!”
徐矩看着妹妹那副“人形移动绿麻袋”的尊容,
再看看父亲暴跳如雷、胡子乱颤的模样,
那张古板脸皮下的肌肉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硬邦邦地辩解:
“此乃儿处最‘鲜亮’之衣。圣命难违。”
“鲜亮?鲜亮个祖宗!” 徐崇气得原地打转,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猫,
“陛下!陛下他到底想干什么?!啊?!先是天天召见!再是逼着配什么滋补药!现在连穿什么破布都要管?!他……他……”
一个极其可怕、荒谬绝伦、却又仿佛能完美解释这所有匪夷所思之事的念头,
如同毒蛇般“嗖”地钻入徐崇的脑海!
他猛地刹住脚步,脸色“唰”地惨白如纸,
眼神惊恐万状地在徐如那张清秀得过分的“少年”脸,
和徐矩那副端正清俊的“青年才俊”模样上来回扫射!
再联想到裴肃之前对徐如那超乎寻常的关注,
以及,那场闹得沸沸扬扬的“怀抱狂奔”……
一个让徐崇浑身汗毛倒竖、三观碎成渣渣的结论,带着破音的惊恐,脱口而出:
“陛……陛下他……他该不会……跟那裴肃一样……有……有断袖分桃之癖?!喜……喜欢小郎君吧?!他看上咱家谁了?!是你(指徐如)?!还是……还是你哥(指徐矩)?!”
轰隆!!!
徐如和徐矩,如同被两道九天神雷精准劈中!
瞬间石化!
僵立当场!
徐如:“!!!”
徐矩:“……”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夹杂着被冒犯的冰冷怒意,直冲徐矩天灵盖!
书房内陷入一片死寂。空气凝固得能砸死人。
只有徐崇,那因极度惊恐和愤怒,而变得如同破风箱般的粗重喘息声,
在死寂中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