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起来,脸颊也悄悄爬上红晕。

她努力低着头,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青布鞋尖。

裴肃仿佛没察觉她的窘迫,拿着书,径直走向窗边一张宽大的书案,声音依旧平稳温和:“这里光线好,坐下说吧。”

他拉开一张椅子,自己则在对面坐下,将书摊开在两人之间。

徐如如坐针毡,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只敢坐了半边椅子,身体绷得紧紧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摊开的书页上,仿佛那上面的西域奇花异草图案是什么绝世珍宝。

裴肃的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分明,轻轻点在一幅描绘着一种奇异红色浆果的图谱上:

“药园新苗记录上,标注为‘赤炎果’的植株,形态与此图所述‘火棘子’颇为相似。然《拾遗》记载,‘火棘子’生于极西酷热之地,其性猛烈,多作外用,少量内服可驱寒痹,过量则易引动心火。而昨日记录中,李典药言其苗株畏寒,需暖棚养护,此点与‘火棘子’习性相悖。徐医佐,你亲自查看过幼苗,可曾留意叶脉纹路是如这图所示呈网状,还是如常见的枸杞般呈羽状?”

他的问题专业而具体,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

徐如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努力回忆那几株新苗的样子,磕磕绊绊地回答:

“回…回裴大人,下官…下官记得叶形椭圆,边缘有细齿,叶脉…叶脉似乎是羽状的?下官当时只顾记录长势,细节…细节观察不够仔细,是下官疏忽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带着懊恼。

裴肃并未责备,只是点点头:“无妨。辨识新种本非易事。或许是同科异种,也或许是引种之人记录有误。还需持续观察。”

他翻过一页,指尖又落在一株开着蓝色小花的植物图上,“还有这‘蓝星草’,记录言其有安神之效。然据我所知,西域粟特商队带来的种子名录里,并无此名……”

他状似无意地提起“粟特商队”,声音压得极低,目光却从书页上抬起,锐利地看向徐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