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帮我按住她!我要给她扎几针曲池、合谷泄热!这丫头烧得发抖,我一个人按不住!”

徐矩二话不说,立刻上前。

他动作虽有些生疏,但胜在力气大且沉稳,牢牢按住了徐如因为高热而不自觉挣扎的手臂和肩膀。

徐崇则迅速取出针包,在烛火下燎了燎金针,屏息凝神,找准穴位,稳准快地刺了下去。

金针刺入,徐如痛哼一声,抖得更厉害了。

徐矩死死按住,额角也渗出了细汗。

父子俩一个施针,一个制住病人,配合得手忙脚乱,却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默契。

“爹……哥……冷……好冷……”

徐如烧糊涂了,只觉得浑身像掉进了冰窟,牙齿咯咯打颤。

“冷?这是热极生寒的假象!” 徐崇一边捻动金针,一边对徐矩道,

“快!把那边柜子最上层那个紫檀木盒里的‘紫雪丹’取一颗来!用温水化开!快!”

徐矩连忙照做,动作麻利地找出丹药化开,小心翼翼地喂给徐如。

苦涩的药汁入口,徐如皱着小脸,却还是艰难地咽了下去。

施针、喂药、擦拭、更换冷帕……

父子俩在徐如床边整整折腾了一宿。

徐崇是主力,累得老眼昏花,腰都直不起来。

徐矩则像个最称职的“人形固定器”兼“跑腿小二”,被父亲支使得团团转,端水、递药、按人、换帕子……

那张古板严肃的脸上沾了汗水和药渍,眼底也熬出了浓重的乌青,

却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地执行着父亲的每一个指令。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徐如的体温终于开始缓缓下降,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沉沉睡去。

徐崇累得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半条命都搭进去了。

徐矩也终于松开了按着妹妹的手,揉了揉酸痛僵硬的肩膀和手臂,看着窗外蒙蒙亮的天色,眉头紧锁,

他该去上朝了。

国子监司业徐矩,

顶着两个堪比熊猫的硕大黑眼圈,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踏入了肃穆的金銮殿。

他努力挺直脊背,试图维持平日的刻板严肃,

但那浓重的倦意和眼底的乌青,在满朝精神抖擞的官员中,显得格外扎眼。

“咦?”

一个带着明显戏谑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徐司业今日……气色颇有些不同啊?这眼下的青影,颇有几分……嗯,花楼楚馆熬人精血的‘辛劳’之态?莫不是昨夜……挑灯夜读,过于用功了?”

说话的是太常寺卿裴肃。

他今日气色极佳,玉树临风,与徐矩的憔悴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本是见徐矩状态不对,想关切一下,

但看到对方那副“生人勿近”的棺材板脸,

话到嘴边就忍不住带上了三分调侃。

徐矩本就因熬夜和担忧而心烦意乱,

此刻被裴肃这意有所指的话一激,再联想到昨日他深夜送药的“殷勤”,

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猛地转头,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如同利剑般射向裴肃,

声音不大,却带着冰碴子,清晰地传入裴肃耳中:

“裴大人身为太常寺卿,执掌礼乐祭祀,见识果然广博!连花楼楚馆熬人精血的‘辛劳’之态,都如此熟稔于心!佩服!实在佩服!”

他刻意加重了“花楼楚馆”和“辛劳”几个字,语气里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不过,这等‘见识’,裴大人自己品味便是,莫要拿来带坏舍弟!舍弟年纪尚小,心思纯正,只知悬梁刺股,备考太医署!不似裴大人……阅历丰富!”

裴肃:“!!!”

他脸上的温润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涨得通红!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