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做到，用一块饼（韦氏）去砸碎另一块饼（王氏），”

“砸碎了之后，又能......嗯......顺带着把砸饼的那只手（韦氏），也......削掉几根指头，”

“还不让这只手疼得立刻反咬一口的呢？”

轰！

徐矩只觉得，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道惊雷！

他手中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徐矩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妹妹徐如！

那眼神，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她问什么？！

她在问权谋制衡的核心！

她在问帝王心术的精髓！

她在问如何在两虎相争中火中取栗、左右逢源！

这......

这哪里还是一个只关心药方和膝盖的小医佐能问出的问题？！

这分明是......是浸淫朝堂多年的老狐狸，才会思考的格局！

徐崇更是惊得差点把汤碗打翻！

他看看女儿平静无波的脸，再看看儿子那副活见鬼的表情，完全懵了！

如儿......如儿在说什么？

饼？

砸饼？

削手指头？

这......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徐矩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死死盯着徐如。

妹妹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等待解答的真诚。

但徐矩却从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种他从未留意过的、如同幽潭般沉静而专注的光芒。

那光芒，绝非懵懂无知，而是......

一种初窥门径的、带着强烈求知欲的探索！

电光火石之间，徐矩脑中所有的线索瞬间贯通！

那被冷落的医书！

那被翻得起毛边的《战国策》！

那在饭桌上听到“陛下”时挺直的背脊！

那听到谢则功劳时柔和的眼神！

还有此刻这石破天惊的、关于“砸饼”和“削手指头”的精准比喻！

原来......

原来她这些日子的沉寂，不是消沉！

她看《战国策》不是解闷！

她是在学！

她在试图理解！

理解这朝堂上，男人们翻云覆雨的游戏规则！

理解那御座上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思！

理解她父兄每日周旋其中、如履薄冰的处境！

甚至......

理解皇帝对她那种复杂莫测的态度背后，可能隐藏的权谋考量！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惊、恍然、忧虑甚至......一丝荒谬喜感的情绪，瞬间淹没了徐矩！

他苦心积虑地用《女则》想把妹妹拉回“女子本分”的路，徐如却自己一头扎进了《战国策》的权谋深渊！

徐矩防着谢则那头莽猪拱白菜，

却万万没想到，自家白菜......自己长出了想拱天下的野心？！

“咳......咳咳咳！”

徐矩被这巨大的认知冲击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狼狈地抓起旁边的茶杯猛灌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