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崇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和后怕，

徐矩眼中，则是翻江倒海的惊怒，和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

没有惊呼，没有怒骂。

只有烛火在沉默中不安地跳动，将父子两人惊恐绝望的影子长长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两个即将被深渊吞噬的剪影。

皇后的屠刀已然悬在头顶，

而徐家的未来，

在这一刻，仿佛沉入了无声的、冰冷的黑暗深渊。

窗外的月光，惨白如霜。

第89章 动不得！

徐府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只有几盏守夜的气死风灯在廊下投下昏黄摇曳的光晕。

然而，在这寂静之下，是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和辗转反侧。

徐如的闺房里。

白日里强撑的麻木和倔强在夜深人静时彻底瓦解。

膝盖处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毒针，随着每一次心跳扎向全身。

她蜷缩在床上，薄薄的夏被被汗水浸透，紧咬着被角，却仍控制不住地发出细碎、压抑的抽气声和呜咽。

每一次轻微的挪动，都换来一阵更剧烈的痉挛。

皇帝赐的“九花玉露膏”散发着清凉的药香，却压不住那蚀骨的疼。

隔壁，徐崇的房间同样弥漫着痛苦的气息。

他躺在软榻上，同样无法入眠，膝盖的伤处火辣辣地灼痛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背的酸楚。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额上冷汗涔涔，偶尔发出一声沉重的、带着颤抖的叹息。

亡妻张氏的牌位静静立在案头，烛光映照下，更添几分凄凉。

徐矩根本就没回自己房间。

他搬了个小凳，守在父亲榻前，

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给父亲扇着风驱赶夏夜的闷热，

更多的，是驱散那份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氛围。

徐矩的眼皮沉重，却毫无睡意，

脑子里反复盘旋着裴肃带来的弹劾计划、父亲转述的皇后那番恶毒言语，

以及妹妹压抑的痛呼。

扇风的动作机械而疲惫。

“爹，喝口水吧？”徐矩的声音沙哑，端起旁边微凉的茶水。

徐崇艰难地摇摇头，嘴唇干裂：“......喝不下。”

声音虚弱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

隔壁，又传来徐如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

徐矩的手顿住了，蒲扇停在半空。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起身：“我去看看如儿。”

就在这时，前院突然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却异常急促的叩门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鼓点敲在人心上。

徐矩和徐崇同时一惊！

徐崇甚至挣扎着想坐起来，被徐矩按住了。

这么晚了，难道是宫里又出事了？

还是......

皇后派来的人？

徐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示意父亲别出声，自己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侧耳倾听。

外面传来一个刻意压低、却难掩焦急的熟悉男声：“徐大哥！是我！谢则！快开门！”

是谢则？

徐矩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一半，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惑和一丝恼怒取代。

这莽夫！

深更半夜跑来做什么？！

还嫌徐家不够招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