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至太医令大人直属,协助处理署内日常事务,兼...…学习诊脉纪要。”
此言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和低低的议论。
“直属太医令?!”
“天啊,这起点也太高了!”
“废话,人家爹是太医令!这不明摆着嘛!”
“啧,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直接跟着最高长官...…”
一个站在徐如旁边的圆脸新人,太医丞的侄子,更是没忍住,酸溜溜地小声嘀咕:
“哎哟喂,咱们累死累活去药库闻灰,人家直接坐堂学纪要了...…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得见。
徐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被当众打了一巴掌,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攥紧了拳头,抿紧了嘴唇。
她知道这安排意味着什么。
父亲明目张胆的“偏袒”。
这让她之前所有的努力,和春试的成绩,都在“父荫”二字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徐崇将底下的反应尽收眼底,包括那声刺耳的嘀咕。
他脸色沉了下来,猛地一拍案几!
“啪!”
一声脆响,惊得所有人瞬间噤声!
“肃静!”
徐崇的声音带着雷霆之怒,目光如刀般剐向那个圆脸新人,
“太医署乃精研医道、侍奉天家之地!岂容尔等在此嚼舌根、论短长?!再有无端议论、扰乱署务者,严惩不贷!”
徐崇刻意忽略了“父荫”的议论核心,只揪着“扰乱署务”的帽子。
那圆脸新人吓得脸色发白,腿一软差点跪下,再不敢多言半句。
其他人也纷纷低头,大气不敢出。
徐崇这才转向李医师,语气不容置疑:
“李医师,就按此分派。其余人等,速速各归其位!”
徐崇板着脸,挥挥手,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人群散去,大堂内只剩下徐崇和依旧垂着头、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徐如。
徐崇看着女儿这副魂不守舍、备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何尝不知这样安排会招致非议?
但他别无选择!
徐崇走到徐如面前,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想拍拍女儿的肩以示安慰。
然而,他的手刚抬到一半,
徐如却像是受惊的小鹿,猛地后退了一步!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明显的抗拒和疏离。
徐崇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他知道,女儿在怨他。
怨他这明目张胆的“照顾”,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更怨他,无法将她从那些无形的漩涡中,彻底保护出来。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立政殿服饰的内侍匆匆走了进来,对着徐崇躬身行礼:
“徐医令,皇后娘娘凤体微恙,传您即刻前往立政殿请脉。”
徐崇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整了整官袍,肃容道:“臣遵旨。”
他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仿佛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徐如,眉头紧锁。
带不带她去?
不带。
留在太医署?
裴肃那小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找个由头晃悠过来!
春试之后,那小子看徐如的眼神更不对劲了!
万一…...万一说漏了什么,或者惹出新的流言…...徐崇不敢想。
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