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则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旧识？

一个凉州戍边多年，刚调回京的武将，

跟一个太医署小医佐是“旧识”？

这逻辑根本不通！

除非…...

除非他们早就认识！

这意味着，谢则很可能，知道徐如最大的秘密！

谢则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手足无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

他张着嘴，试图补救：“呃…...是…...是小时候...…那个...…徐大哥家...…”

谢则语无伦次，越描越黑。

司马庞看着他这副窘迫欲死的模样，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轻轻放下茶盏，瓷器底座与紫檀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好了，”司马庞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点小小的“意外”从未发生，“谢都尉，军情紧急，速去办差吧。”

“是！末将告退！”谢则如蒙大赦，

抱拳行礼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变形，几乎是同手同脚地、逃也似的退了出去，

厚重的房门在谢则身后关上，隔绝了他狼狈的背影。

书房内，只剩下皇帝和垂手肃立的徐矩。

空气，重新变得沉凝。

徐矩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

皇帝那句“旧识”的问话绝非偶然，更非闲聊！

谢则那个蠢材，已经彻底暴露了他知道徐如身份的事实！

而且，显然，陛下也看穿了谢则试图隐瞒的心思！

司马庞的目光，终于慢悠悠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落在了徐矩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那盏茶，又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什么。

手指在光滑的玉扳指上，再次缓慢而有力地摩挲起来。

徐矩只觉得，那道目光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明白，皇帝留下他，绝非为了继续商议那已经布置下去的军情。

真正的“议题”，现在才开始。

而那个被留在门外、还在数砖块抠糖渍的妹妹，

恐怕，很快就要被卷入这无形的风暴中心了。

徐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等待着，那避无可避的“宣徐如”，三个字。

第57章 想清净会儿

御书房外

徐如无聊，开始研究脚下砖缝细微的纹路差异，

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徐如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站直，后背瞬间离开冰冷的宫墙，

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双腿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万蚁啃噬般的酸麻！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平地摔跤，

幸而及时扶住了墙，才没在御前失仪。

赶紧低头，不敢看门口。

出来的是赵普。

那张永远像戴了面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波澜。

赵普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墙角，

那个努力把自己缩成团、脸色发白、还在无意识揉着腿的“小医佐”身上。

“徐医佐，”

赵普的声音不高，平平板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召见。随咱家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