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忘了朕”的小东西拎到眼前来!
司马庞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随即又被强行压下。
他堂堂天子,表现得如此急切,像什么话?
司马庞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嗯......徐崇是太医署长官,署务繁杂,骤然召见,恐扰其公务。不过......既然你说他体恤朕躬,想必此刻......也不算太忙?那就......传吧。”
最后两个字,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切。
“是,奴遵旨。” 赵普嘴角微翘,立刻转身出去安排。
旨意很快传到了太医署。
徐崇接到口谕时,正在配药房,看着徐如笨拙地尝试研磨一味坚硬的矿石药。
听到“陛下召见”,徐崇的心猛地一沉,尤其是旨意里只提了他“徐医令”,半个字没提徐如。
这反常的“嘉勉”,更像是不祥之兆。
他想起小内侍刚走不久,皇帝就召见……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那番话?
“爹……” 徐如也听到了,担忧地看着父亲瞬间煞白的脸。
徐崇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官袍,对徐如严厉地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继续研墨!没我的吩咐,不准离开这间屋子半步!更不准……再去御书房!”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徐崇打定主意,无论皇帝是嘉勉还是问罪,都由他徐崇一力承担!
绝不能让女儿再去那个危险的地方!
尽管臀部还在隐隐作痛,徐崇还是挺直了腰板,
带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跟着传旨的内侍走了。
留下徐如一个人在药房里,看着父亲消失在门口的背影,
再看看手里冰冷的药杵和坚硬的矿石,
心头,被巨大的不安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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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时间仿佛过得格外缓慢。
司马庞端坐着,手里拿着一份奏疏,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殿门口。
案上刚换上的热茶,袅袅升腾着白气,散发着茶叶的清香。
赵普垂手侍立。
终于,殿外传来通禀:“启禀陛下,太医令徐崇奉旨觐见。”
“宣。” 司马庞放下奏疏,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前倾。
殿门打开,徐崇低着头,迈着因臀伤而略显僵硬的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御阶下恭敬地跪拜:
“臣徐崇,叩见陛下。”
司马庞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徐崇身后……
空无一人。
只有,徐崇,一个人。
司马庞脸上的那点期待,瞬间凝固,眼神倏地沉了下来。
他盯着跪伏在地、脊背紧绷的徐崇,手指在御案下无声地蜷紧。
好,很好!
徐崇!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朕的“嘉勉”都请不动你那宝贝“儿子”了?
殿内的气压,骤然降低。
赵普也悄悄抬了下眼皮,心中暗叹:
徐崇啊徐崇,你这是……自寻死路啊!
司马庞沉默了片刻,
那沉默压得徐崇几乎喘不过气,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徐崇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开口:“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臣定当恪尽职守,不负陛下……”
“徐爱卿,” 司马庞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冰碴子,“抬起头来。”
徐崇心中一凛,依言缓缓抬起头,视线,却只敢落在皇帝御袍下摆的纹饰上。
“朕听闻,徐如今日刚上任,就在署务上颇为助益良多?” 司马庞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