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语气自然,带着点闲聊的意味,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徐如正全神贯注对付那秤杆呢,被这突然一问,手一抖,

“啪嗒”,那片珍贵的龙涎冰片,掉在了秤盘外!

“哎呀!” 徐崇心疼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臀部的伤让他动作一滞,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只能用眼神狠狠剜了徐如一眼。

徐如也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去捡那冰片,脸涨得通红。

她这才反应过来小内侍的问题,脑子有点懵:“御......御书房?今日……今日不是……”

徐如茫然地看向父亲徐崇。

徐崇忍着疼,没好气地替她回答:“今日徐医佐随本官熟悉署务,学习配药,未曾得空去面圣。”

徐崇语气生硬,带着明显的疏离和“公事公办”的味道,潜台词是:

我们忙着呢,别拿皇帝来压人。

小内侍“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

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压低声音,带着点“好心提醒”的意味:

“原来如此。不过徐医佐,您不去御书房……陛下那边……不会怪责吧?小的出来时,看陛下面色……似乎不太好啊?”

他故意说得含糊,眼神瞟着徐如的反应。

徐如一听“陛下怪责”、“面色不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这几天沉浸在通过考试的喜悦和跟着父亲学习新职事的忙碌里,她竟然……真的把每日去御书房“回禀功课”这茬儿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完了!完了!

她小脸瞬间白了,也顾不上捡冰片了,急切地问那小内侍:

“内官,那......那我今日没去,陛下……陛下真的生气了?我......我春试已毕,实在是......实在是署务繁忙,父亲又……”

徐如求助似的看向徐崇。

徐崇脸色更黑了,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女儿的话:

“陛下日理万机,岂会因这等小事怪责?徐如,专心你的差事!”

徐崇再次强调,眼神严厉地警告徐如闭嘴,同时对小内侍道,“内官,疏肝理气丸已在此,莫要误了陛下的事。”

直接下了逐客令。

小内侍目的达到,也不再逗留,拿起锦盒,

意味深长地,看了慌乱的徐如一眼,便告退了。

人一走,徐崇立刻压低声音训斥徐如:

“慌什么!天塌下来有爹顶着!记住,你如今是医佐,职责在太医署!御前的事……能忘就忘了!陛下日理万机,哪有空天天惦记着考你功课?你自己都说了春试已毕,以后都不必去了!听见没有!”

徐崇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他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把女儿从皇帝那虎狼之窝边上拉回来,绝不能再让她去御前晃悠了!

徐如看着父亲严厉中透着紧张和担忧的脸,

再想想小内侍那句“陛下面色不好”,心里七上八下,只能蔫蔫地应了声:“是,爹。”

弯腰去捡那片掉落的冰片,徐如手指却微微发颤。

小内侍回到御书房,绘声绘色地,将所见所闻禀报给了赵普,

尤其强调了,徐如那惊慌失措,问“陛下会不会怪责”的样子,

以及徐崇,那番“陛下日理万机岂会因小事怪责”、“以后都不必去了”的“豪言壮语”。

赵普冷着脸,将这番“精彩”的复述,一字不落地,转述给了御案后,看似在批阅奏章、实则竖着耳朵听的皇帝司马庞。

“哦?” 司马庞听完,手中的朱笔终于落了下去,在奏疏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力透纸背的朱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难以形容的弧度。

三分是气,气那小东西居然真敢把他忘到九霄云外;

三分是笑,笑她那副被吓到的蠢样子;

还有四分……

是连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