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直接冲进太医令公房抢人吧?
他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去找裴肃摊牌!
需要时间,去揣摩陛下的真实意图!
需要时间,去寻找徐家那一线渺茫的......生机!
“爹……”徐如试图挣扎,“医佐……是要轮值学习的……各科都要涉猎……您这样……”
“涉猎什么涉猎!”徐崇立刻打断,眼睛一瞪,
“爹的医术不够你学的?!爹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跟着爹,保管你学到真本事!比跟那些半吊子强百倍!”
“这事就这么定了!谁来说都不好使!”
徐崇大手一挥,一锤定音,脸上带着一种“护崽成功”的、混杂着疲惫和决绝的满足感。
徐如看着父亲那不容置疑的表情,再看看哥哥沉默却沉重的眼神,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颓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这身别扭的官袍,只觉得未来一片灰暗。
这太医署的医佐生涯,还没开始,
就已经被老父亲用名为“父爱”的铁链,牢牢锁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而徐矩,则默默走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投向太常寺的方向。
裴肃……那枚玉佩……
必须尽快去解决这个麻烦。
徐矩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父亲道:
“爹,您和如儿先在此稍候。儿子去趟太常寺……有些公务需与裴大人交接。”
这个借口,天衣无缝。
徐崇正沉浸在“亲自带教”的规划中,闻言不耐烦地挥挥手:
“去吧去吧!快去快回!记得……将东西还给人家!”
第44章 茶凉了
太常寺的庭院,
相较于太医署放榜处的喧嚣,本应透着一股肃穆的官衙之气。
然而,当顶着硕大黑眼圈、一身深青官袍的国子监司业徐矩踏入院门时,
这份肃穆,瞬间被打破了。
“徐司业!恭喜恭喜啊!”
“徐司业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令弟高中一甲,徐家一门双杰,实乃佳话!”
“徐司业,下官是太常寺丞李……”
徐矩甚至没看清裴肃公房的门朝哪边开,就被一股热情洋溢的人潮裹挟了。
道贺声、攀附声、自我介绍声,
如同无数只嗡嗡作响的蜜蜂,瞬间将他围得密不透风。
这些人里,有太常寺的下属官吏,也有其他衙署闻讯赶来“偶遇”的官员。
徐矩那张本就因睡眠不足和心事重重而显得格外古板的脸,此刻更是僵硬得如同石刻。
他感觉,自己像集市上待价而沽的牲口,被无数双或热切,或算计的眼睛,反复打量。
“同喜......不敢当......过誉了......”
徐矩机械地重复着客套话,努力维持着司业大人的体面,试图从人缝中寻找裴肃的身影。
他只想找个清净角落,揪住裴肃把话说清楚,把那个烫手的玉佩塞回去!
可眼下,他连抬脚的空隙都没有。
一个过于热情的官员,甚至挤掉了徐家的官帽,引得一阵小小的骚动。
“哎呀呀,徐司业小心!” 那官员手忙脚乱地伸手去帮徐矩捡官帽。
徐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感觉自己的忍耐力即将告罄。
就在他准备不顾仪态地呵斥众人让开时,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穿透了嘈杂:
“诸位同僚雅兴甚高啊。”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从容。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太常寺卿裴肃,不知何时已站在公房门口,一身绯色官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玉树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