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搓把脸，转身看他，他一如从前，只等待我的回答。

我朝他笑了一下，他也朝我笑了一下。

我没有去抽烟，也没有回去。

秦湛骂我是孬种，说你以前那种骨气去哪儿了？不该揪着他的领子质问吗？我说你让我拿什么质问？他没听懂，我苦笑一声没说话。是拿我背了五百万的债，还是我残缺的手掌，又或者我现在不够光鲜亮丽的模样。

那张合照上的男人有着体面的着装，连发型都做过精细打理，带他可以去高档饭店，和我只能在大排档见面。现实摆在眼前，我以前觉得天高海阔，两个人相爱就好，但已经成这样，无论他对我还有没有感情，选择和我在一起都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我也从来没有这么肯定地希望过他和别人幸福。

因为这幸福我无能为力，我给不了。

但还是傅一青的杀伤力大，我见他一面，颓废三天。让员工都以为我有亲人离世了。我哭笑不得，又无从叙说，只能坐在角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会计说我早晚把自己抽死，我说好过喝酒。呼吸不上来的感觉我体验过，那是在失去傅一青的最开始，无数个日夜，我不是爱哭的人，就会强忍眼泪，何况旅馆还有其他人，忍的时间太长，呼吸压抑，就会出现窒息。

我一瞬间以为自己死了。

下意识翻看手机，其实自看到那张照片起，我就没再给他发过短信，尽管我知道那是一个空号，但之前还是会坚持不懈地说想你。

“蛇头！”有人喊我。

我正准备把手机收起来，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我下意识瞥，脑海里想刚交过话费，却看到一条陌生号码，我毫无防备地点开，是一句话。

-我等你一个晚上，你没有回来。

第九十三章

“你要学会提要求。你向他提要求了吗？”

“提了。”

“怎么说的？”

“我等他一个晚上，他没有回来。”

“很委屈是吗？”

“不委屈。他没有让我这样做。”

“所以你向他提的要求是？”

“我没有向他提要求。我只是觉得，他没有要求我这样做，我还这样告诉他，就是在向他提要求。”

傅一青嘴唇苍白，想起见段喻的那一面，他高了，瘦了，沧桑了，但是依然是最帅的，沉稳随性地坐在那儿，看到他到来从容淡定，然后朝他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当初是自己选择消失，认为行动失败就没有必要再留下，留下干什么？真逼他在自己和父母中选择一个吗？明明他没有任何错，明明他也是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被自己戏耍、伤害，还付出真感情。他不会再喜欢自己了，连自己也无法做到喜欢自己。尽管妈妈从小就培养他得体的微笑，怎么讨人喜欢的伪装，但那样的笑好虚假，可是他练了太长时间，每当面对段喻，还是会下意识流露出自己所谓完美却又虚伪的一面。

贫苦的家庭没有给他提供遮风挡雨的庇护，爸妈剧烈争吵时他躲在房间里玩游戏机，那是他收到的第一个礼物，来自段喻。争吵完是离婚的结局。他本应该和爸妈坐在同一辆车上，却抿抿唇，放不下游戏机。于是妈妈跟他说，没关系，那你在家玩吧，等我们回来。

他们没再回来。唯独傅一青逃过一劫。

“你恨他吗？”

傅一青摇头。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小偷，路过一处果园，偷偷藏在果树下休憩，吃他掉的果子，他是那么好，傅一青舍不得离开，却又不得不离开，但他兜兜转转，又来到这里，想藏在他的树荫下休息。

他觉得自己无耻。

“他怎么回复你？”

“抱歉。”傅一青说，落寞地垂下头：“他说抱歉。”

“你觉得你们还有希望吗？”

傅一青沉默。

“疗养院可以出具你这两年的治疗证明。”

“不用了，谢谢。”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