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说:“我想结束疗程了。”

傅一青主动联系我是我没想到的,我原本终于重振旗鼓的士气又被击退。哥几个看我心情不好也不多来打扰,但每个人都送上关心,塞我好几盒烟。整个厂里的人都知道我爱抽烟。我将这些心意塞进抽屉里,捧着手机想了半天,最终给他打了两个字,抱歉。

我不敢多说。

上次见面虽然他瘦了,但气色很好,看起来有好好生活。这是我最基本的心愿,满足了也就了了,没其他奢求。如果非要说一点,就是得寸进尺地希望他的新对象别发现我和他曾经的关系,让我默默待在角落里偷窥一下他们的生活。我也看开了,面对他不会再如临大敌,毕竟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我现在是真后悔,要知道那天多看他两眼了,我也没借口和理由约他出来,那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面了。

后来秦湛说傅一青问他我的地址,我说别跟他说了,不想他看到我落魄。别人怎么踩我无所谓,面对他我不能一点脸都不要吧。他激动地说:“可那不是他对象!你俩还能复合呢!”

他以为我听到这话会开心,但是我很沮丧,“还不如是他对象。”

我不想他一个人。

深夜我睡不着,翻来覆去看傅一青的电话号码,最终输入账号,想窥探他的朋友圈,却直接跳出对方的名称,DY。头像是他亲手画的。是他送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一本画册里的其中一张。我关了手机。以为不爱会让我难过,却没想到他爱我更让我痛苦。我无法接受。我承受不住这样的折磨,干脆开车出去喝酒。自从夜店出来,我就再也没有踏进过这样的地方。受虐似的我将他的朋友圈反复看,就两条动态,每一条都是在大年三十发的,新年快乐。

我喝的酩酊大醉,是厂里工人把我扛回去的。

宿醉的后果就是第二天头疼欲裂,会计给我报账我都听不清楚。她无奈地白我一眼走了,我想了想,厂里大小事儿不能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得物色一个人品好又踏实的当副厂长。

很快我就选定了人选,是个精瘦的小伙子,话很少,干活不抱怨。厂里关系好,选谁没异议。我教他平时干什么,他说你呢蛇头?我说我得跑业务,每天盯着厂里也不是个事儿,得捞点大鱼。我把目光定在了国外贸易,基本是缅甸、越南、老挝这种周边小国家,但不是说起来那么轻松的。如果不是近两年国内钢铁市场浮动大,我也不会做这么冒险的事儿。

后来蒋总主动联系我,问我钱凑的怎么样了。我实话实说。他双手合十看着我,问我怎么运营的。我说上天眷顾。他笑笑。

“你把周边钢铁厂的大头都拿完了,现在全市的代理商都来你这儿进货,你让我们市的钢铁市场浮动了一个点。”

“钢铁市场的浮动不是我一个人能左右的。”我不背这样的锅,“不少钢铁厂也不局限于只在省内合作。”

他点头,没再多说,一扬手:“那几个杂碎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