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文看向坐在一边的黄葭。

黄葭打了个哈欠,靠在椅背上,像一只窝在角落里的猫。

刘贤文笑了笑,“这回也是我不好,原是想帮衬着将那些受潮的木料给运出去,却没同黄掌事知会一声。”

他叹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哽咽,“我毕竟已不是清江浦的管事人了,只是想为同僚做事,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终究是不方便的。”

李约吐出一口浊气,坐下来安抚道:“刘公忠义之心,凡与您共事之人皆是明了,奈何眼下事务繁杂,您已年过六旬,我们也是怕您的身子吃不消。”

第22章 谎言 李约的声音变得冷硬,“你觉得他……

卫所士卒送走了刘贤文。

不知不觉夜已深。

檐水点滴,风寒刺骨,堂屋里一片静穆。

李约又吩咐书办添了茶。

热气翻滚在青白色的杯上,黄葭见他这番架势,便知是有话要说。

李约统摄淮安海防,定是知道刘贤文的船昨夜会出港,他答应借卫所的兵给她,又怎么会预料不到昨夜剑拔弩张的场面,可他仍是应允了。

黄葭瞥了他一眼,声音冷然,“佥事究竟想说什么?”

李约看她这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嘴角泛起冷嘲,新旧两任掌事窝里斗把清江浦弄得乌烟瘴气,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人非议。

没想到这黄隽白看着安分守己,才入部院不过一月,就为着蝇头微利全无人样了!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变得尖锐:“就算刘贤文有什么过错,你就全无错处么,你要查他的船我不反对,但必得要查出东西来,像这样大张旗鼓还让旁人看了笑话,只会丢了部院的脸!”

黄葭有些嘲弄地看着他,“原来在李佥事眼里,刘贤文那二十多个仓储里的木料算不上‘查出来的东西’。”

李约冷哼一声,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他已经将东西遣送过来,这件事翻篇了。”

黄葭仰头看着匾额,沉默无言。

堂屋外大风呼呼,擦过窗帷,化作一声低低的叹息。

李约的声音变得冷硬,目光直直地看向她,“你觉得他不干净,你自己又有多干净?”

黄葭微微一怔,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复杂。

李约仰起头,声音中带着冷嘲,“前几日你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你心里应该清楚。”

黄葭猛地一怔。

李约的声音带着讽刺,“刘贤文的身家性命、爹娘妻子都在淮安,他到底明白,只有部院这棵大树能为他遮风挡雨。所以他再不好,也是一心向着部院。“

“可你呢?一堆亲朋故旧,一番番互诉衷肠,听着倒是感人肺腑,只是不知你这番做作姿态,究竟是想为谁办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一寸寸变得冰冷,“黄船师,部院宁可要一个忠诚的蠢人,也不会要一个三心二意的聪明人。”

李约声音刺耳,黄葭靠在木几上的手微微收拢。

“不知部院那些监视我的人,何时能撤走?”

“既然话都说开了,人自然要撤。”

陆东楼当日的回答言犹在耳,只是那些盯着她的人恐怕只增不减。

如今看来,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落在这些人的眼皮底下,偌大的淮安,竟然没有留给她一点喘息的缝隙。

黄葭的脸上泛起冷嘲,眼眸中闪过一道厉色。

李约抿了一口茶,见黄葭不接话,低头沉默不语,便以为她心生畏惧,这番敲打已经有了成效。

他脸上泛出轻蔑的笑,接着道:“内府人情复杂,你却深处其中,漕台不介怀那些旧事,还让你做了这个掌事,已经是抬举你了,如今既已经身在淮安,有部院撑腰,更要投桃报李,好好效忠才是。”

黄葭脸上泛出冷意。

李约抿了一口茶,“你不听杨育宽的意思,放着淮安城里那些大商人弃之不用,转而去拉来一群客商,已经惹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