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商山手中竹扇蓦地一顿。
茶案上水痕渐洇成?片,倒映出她抬起的眼眸那瞳色幽深如古井,底下似有暗涌浮沉。
“实不相瞒,今岁我流年不利。来闽前曾得高?人批命,道是六月中必遭死劫,若真到?了那一步,还望阁下伸以援手。”她指尖划过盏沿,“待此间事了,我想安然无恙地离开福建。”
话音方落,檐外?雨势骤急,芭蕉叶上雨滴迸碎。
他脸色微变,语气却平和下来,“黄主事多虑了,这些?方士的话往往不足为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茶盏“砰”地磕在案上,他凝视她良久,但想着她给?自个儿编造的那个“死劫”,着实有些?不吉利,不禁苦笑:“你?是要?讨一道护身符?”
“怎么……”她眼尾微挑,“你?觉得这个要?求过分……”
满室只余雨打芭蕉声。他垂首饮尽残茶,白瓷相击清越作响。
“好,我答应了。”
一顿茶斋吃罢,黄葭便回了架阁库。
账册堆在榆木案上,潮气浸得纸角发软,她一册一册翻过去,忽然发现上午翻检的那叠十年前泉州港的贡册不见了。
“上午的账去哪儿了?”她头也不抬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