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色花带自手持炮仗里飞舞而?出?,旋转般落到了一级级古老的台阶上,十二月的天气吹来海水温煦柔和的风,港岛的阳光漫延在楼梯上,有小孩兴奋地迈着步伐蹦蹦跳跳。

像一道道潮水汇聚,涌入门?扉贴着双喜的周家。

周茉穿着白色的法式绸面婚纱,头顶上的蕾丝布帘一路幔至后背坠到裙尾,摇曳间?,手里的捧花金穗也拂过地面,站在南亚风格的老宅里,像一尊油画。

楼望东穿着西服的身躯就在这时微低下头,通过窄门?,迈进了周家的门?槛。

四目相视间?,有流动的金穗在彼此间?飘动,周茉脸颊绯红,微偏过头去,该到新人敬茶了。

刚才?堵门?给红包的环节都?是楼望东的弟弟陈叙屿在干,而?跟他对着干的也都?是一帮小孩子,整个屋堂热闹非凡,而?楼望东在这样的热闹里,温和稳重地唤了两声:“爸爸,妈妈。”

周茉握着捧花出?门?,但要去的地方并不远,甚至不需要再经过那道巷口的台阶,而?是一处可租借的私人花园,他们在那儿摆了婚礼仪式和露天的草坪酒席。

邻近相熟的人家都?来参宴,周茉原本的紧张渐渐被这开阔的坪野抚定,平和了下来,而?后挽着父亲的手踏上台阶,经过洁白纯净的地毯,朝楼望东走去,他们就像两道磁铁,自然而?然地吸住对方,牵上了手。

礼成。

周茉的无名指上又得到了一枚新的戒指,她摸了摸,算婚前财产。

晚上仍有亲友聚会,加之楼望东在香港马会的朋友不少,散宴已经是凌晨两点。

好在周茉的婚纱并不繁重,最大的装饰是头纱和捧花,如今卸下,像只?轻盈蝴蝶停在花园门?口,和楼望东一起送客。

当所有宾客离场,曲终人散后,寂静的夜晚里,周茉看到楼望东还在自己身边。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任何人都?会从她生命里离开,除了他,他还在这里,像那道托举着她回家的楼梯一样。

“楼望东,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他牵住她的手,夜里笑得眉眼渐深:“不知道会去哪还敢嫁给我啊?”

有今朝没来日,恐怕要跟他流浪了。

周茉眼睛灵光一闪:“我带你回家。”

楼望东瞳仁微微一怔,看到周茉指着她的娘家。

茉莉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真的嫁人了,还要带老公回家住。

他唇边印了道笑,牵着她往花园外?的路灯下走去,月亮的光照在他们身上,他说:“茉莉,我送你一套新房子,祝你新婚快乐。”

他话一落,周茉蓦地愣在原地,男人望向她,站在灯光打亮的路边说:“你最近太忙碌,这点事瞒着你太轻易,现在有了房子,也算是安定了下来。”

她自然忙碌,因为她也给他准备了一个新婚礼物。

此刻他却在她的城市落地安巢,完全与她的心意?截然相反。她忍不住快哭了出?来,男人弯下腰给她拭眼泪,听到她泣不成声地说:“可是我已经拿到了国际仲裁员的资格证,可以去俄罗斯边境独立承接涉外?投资纠纷了,我以为……呜呜呜……我以为你接下来想去内蒙……我也可以去了……”

第76春 人行茉莉花中。

周茉为了能参加涉外律师团, 整个秋天的备婚季也?是她的备考季。

她找到了一条能和楼望东一起?走的路,他既可以随心回草原而无需顾虑她的牵绊,而她自己也?能投入到更广阔的事?业中去, 她甚至想象楼望东在婚礼当天听到这个消息会多么惊喜。

然?而, 她没想到楼望东会在香港买房,这意味着?他愿意在此奋斗终生?, 但如果不是因为她, 这个男人不会有这种想法, 他是一个厌倦交际应酬的人, 也?永远学不来?光鲜亮丽的装腔,今天的婚宴上,他的话也?很少,只是站在光影里与大家?倒酒碰杯, 微笑处之。

所以他的骨子里并不追求大都市的繁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