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善道:“你一只耳坠便能抵普通人数月的嚼用,为何不去扈娘子店里呢?”

罗娘子玉盘大的脸,横皱起来:“扈娘子的招牌太大,只愿接六件以上的活,纵然只洗单件,也同样需要付六件的钱。没来由惯着她。我倒宁愿这个钱给姜娘子挣了。”

“六件?”李九郎诧然,大多生意人惯用半数,或五或十,“扈娘子对‘六’这个数字,有什么偏好吗?”

罗娘子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玉盘一样大的脸,愁得展不开,樱桃一样小的口,咬着桃色手帕。

她斟酌损益,犹豫不决,片刻,仿佛终于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跺脚,感觉地又震了震。

“奴家本不该在人背后嚼舌根,不过二位郎君既是官府查案,姜娘子也的确不见了,奴家若说出来,应当不算背后说人是非吧?”

崔明昱:“配合官府查案,你有协助之功,还请如实相告。”

罗娘子:“那可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

她与姜娘子和扈娘子,其实都是老相识,曾经都在汇盛楼混生计。

那时候,因饥饿而窈窕的罗娘子唱曲儿,姜娘子弹筝,扈娘子跳舞。三人合璧,乃是汇盛楼的一道靓丽风景。

只不过,筝可以每日弹,若琴弦断了,换一根就是;舞可以每日跳,若舞鞋磨坏了,换一双就是。唯独唱曲儿不行。

人只有一副嗓子,坏了就是坏了,偏偏也是最容易坏的。稍微吃喝不对,喉咙就会生痰,唱不干净;稍微气候不对,音色就会嘶哑,唱不利索。就算把嗓子保养得特别仔细,左不过跟棚子里的驴似的,再特别能叫唤,终归也有叫唤不动的时候。

索性罗娘子就嫁人去,离开了汇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