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群贤坊有备考的学子吊死了!”
“哪儿吊死的?客栈还是学馆?”
“听说是合租的宅院。”
紧追慢赶,远远地,她瞧见大理寺众人拐入了一处四合院。
赶来瞧热闹的人络绎不绝,唯恐一会儿挤不进去,她脚下更一步也不敢再耽搁。
千方百计才跑出来,又这么巧碰上他办案,好赖得亲眼见识见识。
若非他回来长安,谢氏不至于冒险对她出手。但说不好这也是老天爷给她的一次机会。
事到如今,赌一把!先看看情况。
她很快挤进了发生命案的四合院。
这处四合院整体狭长,院中间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将院子盖得密不透风。昨夜风吹雨打,落了满地的黄黄绿绿,现在被摩肩接踵的人群踩得乱七八糟。
看着眼前的一幕,元幼荧蹙起了眉头:昨夜狂风暴雨,这里居然失火?今年京中好几起失火,怎么火情如此频发?
她一面往人群最前方挤去,一面留心观察四周。
院子西北边的房屋,门敞开着,一眼便望见完好的灶台,看来火势不出自厨房。
西边的屋子也完好,门也敞开着。门前左右各站一名金吾卫,之间抱头蹲着两名男子,脸埋入膝间,看不见面孔。在他们的前面,还站有一名大理寺问事,显明大理寺与金吾卫联合看守嫌犯。
火势似乎集中于东边与东北边。
东屋的房门看上去被蛮力撞开过,烧得只剩半截的房门,垮塌一旁。门前也左右各一名金吾卫,联合一名大理寺问事。
屋内烧得黑洞洞,不时有几人凑过去想瞧瞧里头,方刚靠拢,立刻被金吾卫喝退。
人群则主要集中在东北边的屋子,闹哄哄地,老远就听见议论。
“死的什么人?大理寺少卿都亲自来了?”
“某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大的官嘞!”
“这少卿长得真俊呐!”
“咱县尉和县令怎么杵得跟木头似的?”
“听说是自杀的?”
这间屋子远看烧得也很严重,走近了才发现,实则只是房门熏黑了而已。
门前四名金吾卫站岗,元幼荧好不容易才挤到最前排,再不能往前了,只好像只王八,抻长脖子往里瞧。她害怕自己瞧的时候,不小心露出脖颈间的淤伤,特意用手按住绫背子。
大理寺少卿崔明昱,是他么?
身着深绯色官服的青年男子,于人群之中,如鹤立鸡群,即使他背着身,谁也看不见他的面容,却仍然令人眼前一亮。
无数围观的娘子,恨不能立即摘头花抛给他,更有男子对他称赞不已。
通常要获得异性的欣赏很容易,而要获得同性的欣赏却很不易。元幼荧忍不住发笑,原来世间真有人仅凭一副好身段,便能引人无限遐想。
她踮起脚继续望进去,那位人人称赞的大理寺少卿,正沉心凝视一幅字。
字挂在入门正对面的墙上,蓝布白宣,内容选自荀子首篇,“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笔力遒劲,足见书写之时深具决心。
他看了一会儿字,随即看向字下方的老榉木方桌,手指挲过桌面,端详指尖。而后,他看向茶具,茶具摆放齐整。他又看方桌底下,底下有一张榉木圆凳,放得规规矩矩。
他在看那些陈设,而外面围观的人却在看他。特别是娘子们,时不时面红耳赤的欢笑。
不愧是大唐的女儿们,喜欢谁就敞亮的喜欢,觉得你好看,便敞亮的看。如果不是命案现场,如果不是有金吾卫把守,如果不是他身边的官差围得铁桶一般,说不定已经冲上去,争先赠他珠花与金饼银铤。
听着一阵阵欢声笑语,元幼荧的心情也松快了许多,但却仍然无法像她们一样,像花儿一样,明媚开朗。
想着想着,那股无能为力的疲惫感又席卷而来。她垂下一口气,克制自己不再去想。
大理寺少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