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又不老实, 你压着我了。”

他伸手推了推, 这一下没推开,反倒压迫更重了些, 圈在他身体两侧的胳膊又收拢了些。

他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困惑地看着对方放大在眼前的一张脸。

早过酷暑, 近日也不怎么热了,大魔头怎么还热地红了脸?

夕影不理解,只觉得随着他的推拒, 对方呼吸愈发灼热。

甚至嗓音都哑地一塌糊涂:“……别动。”

夕影一愣:“怎么了?”

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

嘶, 好烫。

“病了啊?”

按理说不应该啊,生病这种事, 轮不到他们这样的神和魔,凡人才会生病。

夕影刚要撑起身, 忽地碰到对方滚烫的身躯, 陡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掀开被褥, 抖落一床的雪色花瓣,飞了漫空。

又望了望浑身滚烫, 眸中水雾涟涟, 颇为可怜的某人, 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事有些离谱, 但他不得不承认, 他家逆子开花了, 一树常年青绿的建木居然会开花,颠覆了夕影的认知。

“这个……”

夕影也有些尴尬。

神和魔终究有些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比如说,一种随着生长,自然生出的某种叫“欲”的本能。

夕影那时并不知道,镜生出的欲不只是本能,还因为这个人是夕影。

那晚,他望着密密匝匝,缠裹夕影浑身的红线,石破天惊般地意识到他对夕影生出了妄念。

燥热的身躯,是因为夕影。

漫屋飘零的花瓣,还是因为夕影。

夕影却以为他到了该授粉的年纪,想开花结果,认认真真像个老父亲,为他找配偶。

不懂情的时候,镜苦恼于自己莫名其妙的反应。

懂得情爱时,他更苦恼了。

他爱上了一个永远不会动情的神祇。

夕影安抚他几句,说什么“你这样是正常的”,“你长大了,就……就很正常这个样子。”

让他起身,可他不想。

第一次忤逆夕影的意思,他的双臂拢在夕影身侧,越收越紧,黑沉沉的眸幽紫更甚,描摹着夕影的眉眼,淌过鼻梁,落在那张微泛胭色的唇上,喉结滚动,发紧,紧张地浑身更热了,渴念间,他忽地想起那些被夕影勒令烧掉的册子,刹那,刚刚还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如今都懂了。

他愕然一瞬,仅剩的冷静便被本能迅速击溃。

“影,我…我想……”

夕影还没问出他想要什么,便被滚烫的唇堵住。

是…是假的吧?

幻觉吧?

夕影怔忡不已,微微瞪大眼睛。

对方灼热的唇贴着他的,轻轻触碰,似是试探,喑哑的喉咙喟叹着:“凉的,好舒服……”

夕影:“……”

他当他是降温的冰鉴吗?

夕影拧眉侧过脸,双手撑着镜的肩,推开些许。

同镜不一样,他没什么燥热的感觉,也没什么悸动与心动。

甚至都不生气。

只无奈道:“你啊…你知不知道,不能随便亲人的。”

镜喉咙哽住:“没有随便。”

被他圈在怀里,压在身下的人依旧一脸温和,没有恼怒,没有生气,更没有任何情动的反应。

镜忽地有些委屈。

他想在这张脸上看到和自己一样的情绪,想和夕影……共沉沦。

强烈的欲望驱使他再度俯身吻上去。

一张脸却埋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余温还在,他怀中的人却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