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雨雪霏霏,车厢内温暖如春。
夕影嫌苍舒镜身上血太腥,赶他去外头,同那傀儡车夫坐在一处。
苍舒镜松了口气,终于追上了,他被允许跟着了。
心腔的血窟窿在缓缓愈合,他竟有些不舍。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
之前还觉得只要能跟在夕影身边,不被原谅也没关系,他只要能看到他就好了。
如今,他却开始忍不住嫉妒。
有人替代他陪在夕影身边,哄着夕影开心,被夕影抱在怀里,喂着酸甜的蜜橘,而他只配和一只毫无感情没有生命的傀儡挤在一处。
车厢内暖融馥郁,车厢外寒风凛冽。
不在一个世界般。
听着一帘之隔内,小兔妖哄地夕影连连笑出声,他更难受了。
曾经这些,他也拥有。
到底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呢?
为什么弄丢了呢?
一次次黄泉水的洗涤,让他忘记了很多,死过去活过来后,什么东西又开始复苏,搔刮地心底好痒。
……
沧州在北方,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境内有不少凡间城池,赫连家同其他仙门不太一样,不如何排斥凡人,也没有野兽般圈地的习惯,甚至还会庇佑凡人。
因而,此地虽寒,气候不佳,却也有不少凡人喜爱居住。
赫连家在沧州最北的边缘。
冰雕玉砌的城墙,雪石铺陈的地砖,一眼瞧去,冷进骨子里。
没想到,进城后,内里截然不同。
城中布了结界,望着寒冷,却一股股暖风扑面而来。
赫连青早早等候恭迎,见到马车时有些愕然。
“神尊怎的驭车而来?”
只有凡人才不得不以马车代步,仙门或是御剑或是乘坐飞舟。
像夕影这样的神祇,一念之间便可瞬息千里。
驭车的行为太像凡人,看起来惹人忧心。
赫连青甚至冒出念头神尊该不是修为丢了吧?
夕影顺着赫连青递来的手,踏下车,完完全全忽略另一边要扶他的苍舒镜。
唇畔浅勾:“没什么,不过是想再瞧一次这人间罢了,便走得慢一些。”
这话似有深意。
赫连青一听,笑容都凝固了。
夕影抛了个珠子给他,他匆忙接住一瞧,这东西表面看着是个普通的鲛珠,虽珍贵,但也不是稀罕东西。
稀罕的是,里头蕴藏着一股神力!
完全区别修士灵力的东西。
夕影道:“瞧你这儿的结界做的不错,本尊再送你一道,以后用得上。”
以后能用得上的……神力?
那该是倒了血霉,碰上个万年难遇的天灾吧?
赫连青蹙眉,隐隐不安。
“我师兄来了吗?”夕影问。
赫连青还没来得及答,他们便遥遥瞧见一袭白衣,自冰湖踏来。
身似白鹤,一步十丈。
一阵风过,苍舒镜的帷帽被吹开。
两道视线相碰……
不,应该说是一边凤眸凌厉,一边不过是个两目无神的“瞎子”。
却微妙地撞出焰火般,熏地空气都凝滞。
小兔妖捏了下夕影袖子,愁眉苦脸地叹气,忧心地喃喃着:“我就知道……”
夕影笑了笑,状若未觉。
“师兄来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