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镜再也不是不可染指的仙门矜贵,更不是修为强悍的魔主,他只是个任人欺凌,像牲口一样被随意买卖的奴隶。

他没有能力反抗,半分灵力也无。

薄绡撕裂声,在安静的院落中格外清晰,遥遥地还有前院传来的丝竹管乐与客人调笑声。

少年再懵懂,也反应过来了。

这个男人买他回去,不是当奴仆,而是将他送到了妓馆。

他奋力抗拒着,可他如今只是一个孱弱的少年。

他无能抗拒。

双颊被抽了好几巴掌,泛出狼狈的红痕,他被摁在冰凉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井水洇透后背,冰冷刺骨。

猥琐的男人粗喘着,恨那花里胡哨的衣衫复杂,他解了半天也解不开,便发了狠地咬牙撕扯。

布帛碎裂声,一声接着一声。

夕影听着,冷漠地看着。

原本以为已经死透了,再也没机会继续恨着的人,就在他眼前,被人欺辱,无力反抗。

他该是快意的,该抚掌大笑。

可这一幕怎么就那么刺眼呢?

他想着,苍舒镜以前也任由他被欺负,但终究没让他被人弄脏。

他是不是也该……

该什么该?!

真是不记仇了吗?

不是的,他合该报复苍舒镜!

若十六年前,苍舒镜死透了,也就罢了,如今这人又出现,他为什么不能继续报复?

甚至,他不用弄脏自己的手,只要冷眼旁观。

看着苍舒镜被弄脏……

被弄脏?

这个人到底同他睡过,与他曾那般亲密过,苍舒镜可以伤,可以死,可以永不超生,永堕地狱,唯独不能被这样欺凌。

夕影不是心软了,他只是……不想让与自己亲密过的人被别人染指弄脏。

他会觉得恶心。

对,是这样。

只是这样……

要出手吗?

该出手吗?

他犹豫,纠结着,最终也没踏下那株榕树。

但,少年还是逃过了一劫。

前院连通着后院的廊庑传来脚步声,只听女人“哎呦”一声。

“崔老七,你这是做什么呢?将你睡过的人卖给我?你亏不亏心啊?我告诉你,我这儿可只收雏儿。”

那被唤作崔老七的男人一激灵,连忙从少年身上爬起,顺手还将少年被半扯开的衣襟拢上。

转头就对那嬷娘点头哈腰:“刘嬷嬷,我这……我这脑子糊涂了,一下子没转过弯,您来的及时,我没碰呢!您要不信您检查检查,绝对还是个雏儿!”

刘嬷嬷冷哼一声,画着浓重烟彩妆的眼往少年身上一扫。

这一眼便能看出少年并未被侵犯,只上衣凌乱,脸颊浮着巴掌印。

崔老七要价不低,要不是这少年模样确实不错,她也不会收。

刘嬷嬷烟杆一敲,皱眉道:“你当我这儿什么地?什么烂货都收?眼睛瞎了也就算了,还被你弄过。”

崔老七急了:“哎呦!您这可误会我了!我真没碰他。”

“没碰?没碰衣衫能扯成那样?”

“您不是看见了吗?我不是还没来得及……”

“哼,刚刚是没来得及,但谁能保证之前你没做别的?”

崔老七:“……”

他看出来了,刘嬷嬷就是拿这个说事,故意压他价格,好在就算价不高,也能赚点,崔老七认栽,刘嬷嬷又给他个甜枣。

笑说:“要玩儿去前院,今日你进哪个的房我都不收费。”

崔老七眼前一亮,连声道谢,收起银钱忙不迭离开。

就这样,苍舒镜在夕影眼皮子底下,被人倒卖了两回。

没有权势,没有力量,任人欺凌的滋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