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三言两语便将太后气了个仰倒,又在瞬间掌控了局面...
顾砚之缓缓转过身,面向御座,躬下身来,姿态早已恢复了从容,仿佛刚才的唇枪舌剑从未发生过一样,
“陛下,玉门关军饷克扣一案,牵连甚广,非一日可明。臣奏请暂将此案交三司详查,待水落石出,再行圣裁。至于沈将军...”
他目光扫过依旧跪着的沈知修,声音淡漠,“在案情未明之前,亦当暂行收押,以安民心。”
他的声音平稳无波,这看似公允的建议,实则是为沈家争取了最宝贵的时间,也将沈知修暂时从这风口浪尖的漩涡中心拉离,置于一个相对可控的境地。
萧承煜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眸微敛,遮住了他眼底那一丝隐秘的快意。
“爱卿所言甚是,就依着去办吧。”
第七十九章:金锏悬顶
慈安殿中,满殿的华采几乎都被砸了个稀碎。
连平日太后最喜欢的那个珐琅百鸟朝凤花瓶,都被狠掷在柱子上,无数流光溢彩的瓷片飞溅开来,落在各处。
“荒谬!简直荒谬!”太后的咆哮声一声接着一声,将梁上的灰尘都震得簌簌落下。
她再不复金殿之上的雍容闲适,一副凤冠歪斜,那精心梳理的发髻散落几缕,衣袍前襟上还沾染着方才泼洒的参汤污渍,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宛若一个市井泼妇一般。
“顾砚之!好一个顾砚之!”她猛地一挥袖,将紫檀桌上剩余的茶盏果碟尽数扫落在地,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脆响,
“他竟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如此羞辱哀家!此等悖逆狂徒,目无君上,大逆不道!若是不能将他碎尸万段,难消心头之恨!”
她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又要厥过去一般,手指颤抖地指向殿外,声音嘶吼,
“去!传哀家懿旨!即刻将顾砚之拿下,剥去官服打入天牢之中!给哀家用遍诏狱三百六十五道酷刑!哀家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让他知道,得罪了哀家究竟是什么下场!”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娘娘!娘娘息怒!息怒啊!”徐公公听到太后的话,立刻连滚带爬地扑到太后脚边,额头重重磕在地上,瞬间红肿一片,抬起头时已是涕泪横流,连声音都在发抖,
“娘娘,万万不可啊!”
徐公公一张老脸上满是惊惧,一个眼神示意,殿内的侍从立刻就都退下了,他这才压低声音道,“娘娘!您难道忘了...忘了先帝临终前,赐给顾首辅那...那柄“斩昏侯”金锏了吗!”
此话一出,如同三九寒天里的一桶冰水,让太后的怒意彻底噎在了喉咙里。脸上扭曲的怒意僵住,随即便被忌惮取代。
先帝赐给顾砚之的那柄金锏,上打昏君,下斩佞臣,简直是悬在冀朝朝堂之上,甚至是她这个太后头顶的一柄利剑!
徐公公见太后怒意稍窒,终于把心放了回去,继续开口努力劝道:“那金锏可是先帝爷亲赐,当初还张贴皇榜昭告天下,持锏者,可代天巡狩,先斩后奏!莫说是拿下他入狱...便是娘娘您...您此刻若是真下了懿旨动他,那顾首辅若是以此为由,祭出金锏...说娘娘您...您干涉朝政...是那...那......老奴万死不敢言呐娘娘!”
“佞臣”二字,就算是再借上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但话中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自古以来,后宫女子,干涉朝政便是大忌。
若是顾砚之当真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纵是身为太后,也承担不起那滔天的非议!
太后僵立在原地,胸口因怒意无处释放而剧烈起伏着,喘息声在死寂的殿内显得格外清晰。
“金锏...”她喃喃自语,“先帝,好好好!死了都要给我找不痛快!”
话音刚落,厚重的殿门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推开。
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陆靖琪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