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尘土的气息径直走进灵堂。他目光先是扫过满地纸钱,端端正正在牌位前鞠了一躬,这才看向沈清霜。
伸手将她肩膀处的纸屑拂去:“王翰的尸体被王雍鸣带走之后,暗卫一直盯着他,只是今晨传来消息,王雍鸣只是一味沉湎伤怀,并没有其他举动。”
沈清霜紧攥着纸钱,“虽说王翰在这次漕运司一事翻案之中的是关键,但陆靖琪竟然舍得,将哑蛊这么珍贵的蛊虫,用在王翰这么个弃子身上...”
“弃子?”顾砚之轻笑,接过沈清霜递过来的线香,缓缓插入香炉中后才开口说道,
“暗卫连夜搜查所有跟玄铁买卖一事相关的人,可惜,就连昔日的袁家旧仆刘婶都突然暴毙家中。”
他看向供桌上的三个牌位,眸中的晦暗如深渊,“之前铁匠村整村被屠,现如今京都之中所有跟玄铁案相关的人皆在开口前被杀。”
冷风卷着残叶扑进灵堂,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在袁家却好像丝毫感受不到生的气息。
沈清霜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噬心蛊在心口中翻涌,她踉跄着扶住案桌,喉间的腥甜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黑血猛地喷出来。
顾砚之扣住她手腕诊脉,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你在用药强行压制噬心蛊?”
“无妨...”她抹去唇角血渍,“若是因为噬心蛊发作,耽误了事情,才是要命的。”
直到日暮西下,顾砚之才送沈清霜回教坊司之中。
沈清霜换下染着黑血的衣袍,站在窗边,看到顾砚之在书房案前铺开漕运司舆图。眉目紧缩,显然刚刚暗卫新呈上来的消息,让他觉得棘手了。
沈清霜探头去看,就见最上方那页朱笔在“邙山渡口”四个大字上画上刺目的红圈。
“王翰交代的那张路线图恐怕是假的。”
顾砚之毫不避讳,直接将刚得来的密信递给她,“玄甲卫按图索骥找到的,只有十艘装满砂石的废船。”顿了片刻后,语气中的凉意更甚,“船上所有船工皆被一刀毙命,玄甲卫赶到的时候,当地衙门已经判定为盗匪所做。”
沈清霜蹙眉凝视着桌上的图纸,邙山渡口的标记旁还有几个极小的墨点,像是在制图之中不慎滴落的痕迹,“等等!”
她突然举起图纸,“这墨色像是北疆那边进贡的松烟墨...”
用手指蘸上茶水涂抹在墨点之上,图纸上原本细小的墨点在遇水之后,逐渐在纸张上散开,渐渐显出淡金色纹路,蜿蜒如蛇的线条,直指漠北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