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泪是红色的……血泪。

隋木莘一抹面颊,才恍然道:“被刀刺了,小伤,不会死。”

说话间又是一滴泪,猩红色,如鬼如煞,下坠

*

红绸落地。

一对车马上前,数起来有十多匹。有士兵徒手扛起一箱,落到地上,挑红布撬箱锁。

哗啦

军火如山倾海泄。

八抬大轿,抬的全是军火,粗略一数,不下于千支。

隋和光还坐在床边。李崇半跪下,替他理好西装马甲的纽扣。这一跪下,没有起来。

李崇这辈子,只跪过父母高堂。老天爷,不跪,佛祖不跪,耶稣更不跪。

他跪了隋和光。

“……这什么?”隋和光问。

李崇说:“隋靖正有私兵,你四弟有军衔,他们都跟你有仇怨,一旦爆发,那唱戏的护不住你因为他没有兵和枪。我能给你。”

“我问你,那堆东西是什么意思?”

“聘礼。”

“我说过,不会去北平。”

李崇笑了。

“这跟你嫁我有什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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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写一血,但纠结很久,还是决定尊重人物了。

第42章 42

红头高马前,一队士兵单膝齐跪,高声喊:“长官!”

跪的方向居然是朝隋和光。

李崇笑着往远处吼:“老子迎亲,你们跪什么!”

领头的大兵木讷,说,您下过令,只要夫人点头,那就听他的话!现在新长官没发话,我等不敢起来!

李师的主力早在营地外集结,留下的兵卒都是李家家兵,来见证他们的少爷、家主,求娶,成婚。

万籁俱寂。

李崇再度屈膝,是要让隋和光踩着他肩膀上马或上轿。

隋和光难得哑然。

枪械铺开一地,抬眼,满目红绸,一瞬间,将他拉回十年前某夜东瀛突袭,为给平民转移的时间,他们守一座空城,守到弹尽粮绝,得到了东瀛增兵的消息。二人下令城中布置炸药,然后开城门。

炸弹炸第一列时,援军来了。

红光与血光中,长官们听不见城墙上欢哭,暂时失聪失明,直到意识恢复,触碰到对方的眼睛,都还睁着、眨着……才被拉出死亡的冥静。

那些年,他们是彼此在人间的坐标。

隋和光上前一步。

李崇纹丝不动,直到肩膀被一只手扣住。

隋和光沉声说:“李崇,站起来。”

李崇就明白了。

他不站,隋和光就不松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你是个好男人,别做扭捏的事。”

“我是个好男人,”李崇的低笑发哑,“那你不嫁?”

“我也是男人。”

“就当是我嫁你。”

“根源不在嫁娶。”李崇不起,隋和光就也半跪下来,与他平视。“你有要护的人,要走的路,我也有。”

“你不该把根扎在宁城,我也不该把心抛到北平。”

*

士兵潮水般退出主帐四周。

李崇与隋和光躺在黄草地上,多年前,数不清的日夜,他们也像这样埋伏在山林草丛间,等敌人来。

那时候他们很默契,到什么程度呢?李崇吹几声口哨,隋和光能听懂往哪个方位去、多久开枪,同样的,隋和光眨几下眼、手指动几下,李崇也知道他要怎样步兵、怎样袭击。

李崇捡一根草叶,吹了首送别。

隋和光说:“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