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和光说：“那我不算太混蛋。”

他本来可以当故事听，但阴曹地府走一遭，不免多了敬畏。

阴差说：“你是混蛋中的混蛋！属你玩的花样最疼最多！”

阴差叹：“最后玉霜早早离世，也可以这么说是你们兄弟玩死了他。”

隋和光没问三兄弟的结局。

想来是另娶他人，富有自在，逢年过节子孙满堂，每逢清明倍思旧情。

隋和光说：“听起来像某本三流小说。”

阴差说：“一流人生才似三流小说。”

隋和光不想同鬼差论人，也不信自己能做出这些畜牲事。但不知为何，听完阴差的话，他心底堵住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就像真经历过一样。

也罢，从地府还魂起，一切早就没法解释了。

隋和光问：“为何同我说这些？”

他跟玉霜不过见了几面，又有什么关联？

阴差说：“老鬼看人有慧根，忍不住破例，但这例只为你一人，切勿外言。”

“送你阳间再一场游，不过要借旁人的身。”

隋和光：“什么？”

阴差说：“你只记住祸从口出，换魂一事，天不知地不知，我知，你不知！”

就在这时，隋和光面颊掠过一道金光。低头看去，是阎王殿泥筑的假佛，上下自腰部分离，上身连着头，咕噜噜，滚到隋和光脚下，弥勒的笑纹丝不变。

【收离恨，收余恨、免娇嗔……】

【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隋和光走了，白面白衣的纸人敲锣打鼓，并不停歇。这出戏没有声响，没有活人。

只有阴差的招呼声：

“好戏开场，您可来了”

它谄媚恭敬地看“您”，口中叽里咕噜道：“这边，您上座！”

“您问什么戏？”

“名作换魂记，别名补……”

“诶呀，您别急着打断什么，戏在哪演？”

阴差鞠躬，手掌朝地。

“劳烦您，往下看呀。”

第5章 5

“醒了？”

清晨阳光十分柔和，来人脸侧被镀层边，话语温和到温柔的地步。

只是他眉飞入鬓，眼尾上挑，虎狼一样，因着年少，凶气不显，桀骜之色却掩盖不住。

来人若有所思：“从没见你睡这么久。”说着，手去探隋和光的额头。

这人竟是隋翊。

隋和光本能闪开，如避蛇蝎，床上床下两人同时愣住。

隋翊半笑半疑，面孔压下来：“还气我呢？”

隋和光多少年没跟隋翊这样近过，也没好声好气说过话，两人离太近，隋翊温柔得要命、也假得要命的笑太清楚，隋和光陡然生出不适，还没摸清楚状况，身上已经本能起一阵鸡皮疙瘩。

“隋……”

快出口的名字卡住。

隋和光定神，手心发凉，彻底醒了。

……这不是他自己的声音。

隋翊坐在一旁，正在审视他。

隋翊将眉拧起，很苦恼一样：“玉霜，我不过碰一碰你，怎么就吓到了……之前也没这么大反应啊？”

玉霜二字一出，隋和光咳嗽停下，声音有些哑：“你该叫我什么。”

隋翊摊开手：“行吧，小娘、小姨娘。”

尾调缱绻，像在念情人名字。

隋和光心彻底冷下来。

与阴差分别前，它曾含含糊糊说过“换魂”“渡化”的字眼，隋和光没有细听。

阎罗殿不是梦，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