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好吗?”梁书绎伸手压了一下他翘起来的头发,“吃完饭顺路送你回家?”
祝宜清忽略了前面的问题,仰起脸看着他笑:“嗯,谢谢哥。”
早餐是梁书绎做的。
他平时不怎么下厨,大都是在医院食堂解决,偶尔回家属院那边吃,厨艺其实挺一般,并且也不爱在这方面上心,也就做做这种轻食冷食了。
两个夹了培根和煎蛋的三明治,配上一碗油醋汁拌的蔬菜沙拉,还有昨天剩下的小番茄。
祝宜清心不在焉地啃着面包片,不太敢跟梁书绎对视,怕自己产生什么旖旎的联想。
“躲什么呢?”梁书绎看着他装鸵鸟的样子,笑了一下,“怕我问你前男友的事?”
被他这么一提醒,祝宜清才想起昨晚被搁置的事。
他咽下一口面包,攒了点底气,抬头对上梁书绎的眼睛,“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我下周跟他见一面,把话说清楚,以后不会再继续纠缠不清了。”
他甚至坐直了些,假装自己十分强大可靠,能够独立解决所有麻烦。
对待食物的效率往往因人而异,祝宜清才啃了一半三明治,梁书绎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份,把沙拉往他手边放,“多吃菜。”
话题被转移,祝宜清一看有戏,连忙乖乖往嘴里塞菜叶子。
真的不好吃,但他也是真的听哥哥的话。
梁书绎看着他盲目执行命令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对方果然鼓着腮帮子,抬头看他,目光清澈,又好像能灼人,特别鲜活的既视感。
每次看都觉得熟悉,也觉得窝心。
“祝宜清,是不是有太多人教你善良了。”
“我不想教你这些,因为你已经能拿满分了。你现在应该学的,是怎么用手段保护自己。”
“他不是威胁你吗,那你就去找能威胁到他的东西,”梁书绎说着,又把小番茄往他那边推了推,“你手上要有更多的筹码,事情才能由你掌控,明白吗?”
现在,桌上的大部分餐具都偏靠着祝宜清那一侧。
“可是我……”祝宜清垂眸消化着他的意思,攥紧手指,仍下意识觉得自己做不了那些。
梁书绎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往后仰,放松地靠着椅背,说:“你怕什么,又不是没人罩着你。”
“你哥放在这儿,是摆设吗?”
这话讲得漫不经心,却让祝宜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仿佛美梦成真,仿佛遗憾圆满,仿佛小学生买了一包接一包的干脆面,终于抽到了大奖。
*
梁书绎确实是临时接到了出差任务,去上海参加一场医学论坛。他的报告内容是出差前一晚赶出来的,行程紧凑,压力大,好在那晚得到了有效缓解。
回来已经是周二上午。
下飞机打理好自己,到科室坐诊,祝宜清发过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消息提示一直留到下班后,他终于点开回复。
- 哥,天气预报说要下雨,你要是今天回来,记得拿伞。
这条消息是早上发的,现在已经是傍晚。
密集的雨脚沥进窗缝,放线菌的泥土气味扑面而来,梁书绎一身白大褂,站在走廊尽头的窗前,把玩一支烟的同时,把玩一个人。
他将戴了半天的外科口罩扯下来,松垮地挂在左耳上,表情无波无澜,单手打字:
- 我上午已经到了。
祝宜清几乎立刻有了回复,发来小兔子啃萝卜的表情,紧跟着几条关心的话,让他好好休息,最近换季,天气反复无常,一定要注意身体。
梁书绎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离开。
急诊科,周向延和ICU的管床大夫做好了交接工作,准备按时下班,刚好和梁书绎在电梯里碰着了。
这也是他最后一次在一附院下班。
他订了周五的车票,告别首都,前往他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