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烈烈。他的爱和恨向来都无比鲜明,眼里容不得沙子。
18岁的周筠竹还未犯下以后的那些错,还是清白无辜的,是伤痕累累的,但那又怎么样?他和贺含云就不无辜了吗?
或许自己还算瞎了眼睛乱信人,自作自受,但贺含云可不是。
6
弟弟躁动不安,贺含云安抚地拍拍他手,让他别着急。又推推因流汗而滑到鼻尖的眼镜,嘴角向上扯了一点,一个温柔的笑。
“他之前做了我们的老师,那么我们也要做他的朋友。”
做了朋友,然后在对方笑得最开怀时将他推下悬崖,掉入地狱深渊,欣赏他眼里的惊恐、身体的无措。
贺含云倒不认为自己会从中得到什么多余的快感,他只是觉得周筠竹欺负弟弟欺负得太狠了,那些梦魇一样的回忆,不是四五升的血就能冲洗干净的。
自学心理学没用,找医生也没用,顽疾疫病,难治难医,心病还需心药医。
法律只能判周筠竹死刑、缓刑、有期徒刑,社会意义上的的公平,却是对他们的不公平。法律做不到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那就只有他自己来做了。
贺含云握着弟弟的手,静静坐在椅子上,倦厌地看着正抽搐的周筠竹,嘴角绽放出一朵冷笑,任由心中残虐的恶意滋生。
记忆如影子般浮现,贺含云凭吊从前,也幻想以后,跟这些比起来,心里那点似有若无的哀悯简直一文不值。
贺彦灵穿好裤子,偶然瞥见哥哥神色又越来越不对劲,朦胧恍惚至极,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
于是深吸了口气,身材健美的贺彦灵俯下身,无限依恋地趴在贺含云的膝盖上,小孩子似的稚拙呢喃:“好了,剩下的交给我吧。”
“哥哥。”
恨不恨忽然不重要了,他只想把贺含云拽回来。
贺彦灵承担起责任,要和周筠竹做朋友,得到他的信任。本以为得费一番功夫,但后面却发现很简单。
相对而言,现在的周筠竹太单纯了,单纯到只需一点点善意就可以将他蒙骗,一点点温暖就可以将他吸引,如在冬夜独身于雪原行走的孤旅人,奋不顾身扑向篝火,本想取暖,却被烧得皮焦肉黑。
贺彦灵双臂环抱、趾高气扬地说周筠竹没用,忽然仰睡过去,还是自己两人把他扶到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