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大男人,一个个三十多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呐!

宁筱曦气哼哼地走过草地,走上山坡,走上泥泞的碎石地,一直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平台上,才暂时从那种气闷的感觉里摆脱出来。倒不是她想开了,而是,登上高台的一刹那,一个巨大的冰川湖毫无征兆地撞入了她的眼底和心里。

高原上的海子,总和平原上的湖泊不一样,因为它们往往有雪山相伴,因为它们总是瓦蓝而纯粹,也因为,它们通常都孤寂的陷落在与世隔绝的静谧世界里。

这片冰湖,也是如此,在日乌切雪山的巍峨身姿前,美得婀娜而澄澈。

这一次,宁筱曦又在平台上安静地面对着冰丝绒一般的湖泊坐了很久很久,久到 Echo 和有丝都已经等不及,离开她先去爬垭口了。

起身的时候,宁筱曦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好吧,他既然决定了孤独地走下去,那么她也应该彻底地放开手了。

她不能再这样子,一个人留在原地。

从平台上出发,再度爬上一个大陡坡,面前是一片开阔的高地。高地的尽头,隐隐已经可以看见飘扬在空中的风马旗。一道巨大的黑色的垭口绝壁,就如《冰与火之歌》的北境高墙一样,仿佛伫立在世界的尽头。

宁筱曦原地站着休整了片刻,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日包,抬腿向前继续迈进。

她知道她已经落在倒数第几名了。高反的 CFO,今天全程骑马,早跟着马帮一起走得不见了踪影。她在平台上看着那面湖泊沉思的时候,陆翔宇几个人也陆陆续续地超过了她,还跟她打了声招呼。

可是她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对走在遥远前方的那个人一点都不在意。

是的,不在意了。

他的脚步那么疾,若他不想停下来,她也不想为了迁就他的脚步打乱自己的频率。

宁筱曦低头笑着,她怎么忘记了呐,徒步和人生,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有那么多同路人,可其实,每个人都在走着自己的道路。

如果不是太爱了,谁会停下来等着另一个?

如果不是太想在一起,谁又会真的说出那样一句话去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与谁一起去。

可是,宁筱曦笑着笑着,眼里就有了泪意。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一滴一滴地砸进了脚下那高原上黑色的泥土里。

但她不能停,绝对不能停。

因为垭口就在前面。她若停下了,这辈子都翻不过去了。

日乌切垭口的陡峭程度甚至比梅里还恐怖。如果说梅里的垭口形似圆月弯刀,那么日乌切垭口的绝壁就像披荆斩棘的青龙偃月刀,凌空砍劈下来,嵌进了海拔 4900 米的高原草地。

太陡了,陡到宁筱曦几乎是一步一停,最后几步,她不得不放弃了手杖,改而直接用手撑住自己,手脚并用往上爬。走这几步的时候,力竭的绝望和即将成功的兴奋交织汇聚在了一起,憋闷的呼吸和胸口的疼痛都让她无暇旁顾,只盯着眼前的每一块碎石。

最后一步,真的已经到了极限的极限,堪堪差了一口气,宁筱曦脚下一滑,手就没有攀住眼中看准的那块石头。有那么一秒钟,她觉得自己就像那次上碎石坡一样,要扑地摔倒来个狗啃泥了。

可就在她失去平衡的一刹那,一只大手突然从天而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狠狠地一带,她就像只兔子一样被拎上垭口。

脚还没站稳,宁筱曦的整个人就已经被直接拢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脸一下子撞上了对方冲锋衣上的拉锁。

一个声音贴在她的头顶上,揶揄,温暖而疼惜地叹息着:“个儿不高,心还挺大。”

“不知道应该分两步上么?嗯?”

??第八十二章 贡嘎第二夜 童年

整个下午,宁筱曦都走得很沉默。

下午的路其实很轻松,除了一开始下垭口的时候是一段陡峭的下降,剩下的 9 公里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