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沿着山腰的横切路线。

下垭口的时候,宁筱曦是自己半坐半滑地出溜下去的。邹峰也没有刻意伸手来牵她,他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她前面几步,留给了她一个稳妥的背影。

宁筱曦每滑几步,就会抬眼看看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咬咬嘴唇,想,刚才自己条件反射地一把就把他推开了,然后闷声不响地掉头就开始独自下垭口,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可那真是她的第一反应。

她就是生气!特别生气!特别特别生气!为什么他又拿自己的男色来勾引她!他怎么就是学不会好好地道个歉?

从垭口直降了几乎将近 300 米,才来到了横切路线的开端,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平台区。宁筱曦找了角落坐下来,慢吞吞地开始吃路餐。

邹峰好像知道她不想聊天,也不想搭理他,就识趣地在离她几米远的地方坐下来喝水。她不说话,他也一声不吭。

然后,就是那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的九公里。

贡嘎群峰从北到南肩并肩地排成一队。翻过了日乌切垭口,就是位于群峰西坡脚下的开阔山谷,谷底是一条安详宁静的大河,河水是如翡翠一般透亮的碧玉色。徒步的马道镶嵌在山谷这一侧平缓的山坡上,河对岸,整齐列队的贡嘎群峰已经初露峥嵘,几座雪白的山峦一字排开,分别是勒多曼因,朗多曼因,达多曼因和中山峰四座雪山。

青碧的水,雪白的山,微微泛黄着的草甸,和零星妍丽的野花,这一切,美的就像上帝的调色盘。

而贡嘎主峰,依然躲在这四座雪山的背后,不见踪影。

与梅里的温柔敦厚不一样,贡嘎群峰陡峭而冷硬,线条利落干脆,如几把尖刀指向蔚蓝的天空。

天上,没有一丝云。

山谷中,似乎也没有一缕风。

空气静谧而安宁。

天地寂寞而荒凉。

只有两个人,一个前,一个后,在雪山的俯瞰注视下,在这条杳无人烟的道路上,结伴而行。

宁筱曦按照自己的步频慢慢地走着。

邹峰则走得时快时慢。

难走一点的路段,他就在宁筱曦前面十几米远。好走的地方,他也会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不一会儿就在转角处消失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