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焱将一勺粥递到严彧唇边,却见他偏头躲过,闭上眼睛,别过自己的视线。

“放我走。”

男人柔和了些的目光在听到他的话后又瞬间如沉寒潭。

瓷碗被重重墩在木案上发出一声闷响,严彧肩膀吓得一颤,他听到沈恒焱道:“你想去哪里,我同你一起。”

严彧转过头,看见男人冷淡俊美的脸上带着笑,却看得令人发寒。

严彧克制住心中翻涌的恐惧与悲痛,看着沈恒焱的眼睛再一次重复道:“放我走。”

这双眼睛以往看向他的时候,总是羞怯含情,柔如秋水,此时那双眸子依旧潋滟瑰丽含着泪,却没了一丝一毫的温度,目光无比坚定决绝。

沈恒焱一怔,放在身侧的手攥成拳,手背青筋突突跳动。

“走?猫捉老鼠的游戏还没玩够是吗?”男人冷冷的盯着他,“你难道不清楚自己的处境,离开这里,你要靠什么活下去?”

“人总要有自己的立身之本。你之前靠的是严国卿给你的权利和媚上欺下的阴谋手段,现在你要靠什么?”

严彧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对上沈恒焱的视线,看到他自上而下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说出的话无比冰冷陌生:“这幅欲求不满的身子吗?”

沈恒焱无情地审视着他,“你心里也很清楚这一点吧。每次逃走,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会把廉耻和底线忘得一干二净,迫不及待地向男人揺尾求欢,祈求垂怜荫护。上次是为了钱,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严彧,你现在和窑馆里面的低级娼妓没有任何区别。”

啪!

一掌猝然落在侧脸,矜贵淡然的男人却丝毫不见惊慌,只是偏了下头,被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鬓发散落下几缕。

看见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落下的五指红痕,严彧觉得手掌火辣辣得要烧起来,心也被灼得剧痛,不知是被他污蔑的话刺痛,还是单纯的因看他受伤而心疼难过。

泪水控制不住地泛滥。这几年,他承受了太多污言秽语,却从未有一句如此时这句更伤人。

瘦削的肩膀因愤怒而颤抖着,他几乎要喘不上气,哭声噎在嘴里。

“呵,我为了什么……我为了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是……我在你眼里,一直是这样不堪的人。”他嘴唇颤抖着,苦笑道:“既如此,为何还不放我走?我在这里不更是脏了你沈大人的眼!”

沈恒焱闭着眼睛,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睁开眼睛看着严彧道:“你好像很委屈。”

“做过的事只是被陈述了一遍,便接受不了了吗?”

他抓住严彧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于你而言早就轻而易举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装出这样无辜痛苦的表情?”

“背叛?”严彧盯着沈恒焱因愤怒而有些猩红的眼睛,哽咽道:“你如何说得出口?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把我……把我送给别人去作践,我要同之前一样对你死心塌地,像狗一样在你身边赶也赶不走,才不算背叛是吗?”

男人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解,松开他的发:“什么意思,我何时把你送给别人去作践?”

他看见严彧似乎想起极屈辱的经历,扭过头有些泣不成声。

沈恒焱脸色柔和了些,他将严彧拉入怀中紧紧抱住,手心温柔顺着他的后背摩挲:“到底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好吗?”

“你信我会害你吗?”他的声音在耳边柔柔响起,听起来有些难过:“你愿意信一个认识不过一个月的人,也不愿信我吗?”

“他能给你的,我都能满足,并且会比他更好。”

“你的事情,我会查清楚。关于婚事……我会和婉柔说清楚。”他在严彧耳侧吻了吻,声音带着哀求:“别再离开我。”

“……”

沈恒焱抱得让很紧,严彧可以听到胸膛传来的沉稳心跳。

严彧有些麻木地闭上眼睛,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