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心中已是如此不堪。这具淫邪的身子不过是旁人折辱他,顺便宣泄肉欲的物件罢了,早已残破肮脏,严彧自觉若能出卖自己救出妹妹,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就当被狗多咬了一回罢了。然而事后还是因为沈恒焱的话而无地自容,一字一句确实难听,却句句属实,他本就是这般不知廉耻的下贱之人。

他自认为自己一向自私无情,从记事起除了家人外,对其他所有人和事都不甚在意。他家世显赫又才貌过人,本就该被所有人捧着恭维着,自然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是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一群蝼蚁罢了。

仿佛是上天要故意惩罚他的傲慢无知与狂妄,给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让他在十五岁那年遇到沈恒焱。

朗月一般的少年自此闯入心底,严彧便好似疯了一样失去理智,不顾自己昔日所谓的高傲,把全部爱慕和情意都倾泻在此人身上,恨不得掏出心肺给他,然而真心却被故意疏远冷漠的人弃如敝履。

再之后便是二人双双入仕,本就不甚密切的来往,没了日日同窗读书见面,纵使严彧再想创造机会接近,沈恒焱不做理睬,也是渐行渐远。那时候严彧便慢慢明白自己这般死缠烂打是多么无谓可笑,于是也渐渐地学着遗忘放下。

事实证明时间果真是最好的良药。严彧读书用功的目的本就与沈恒焱这些想要造福百姓,尽忠报国的人不同,他不过是自命不凡,看不惯旁人比自己强,争强斗狠地想超越其他人,趋名图利而已。

至于大公无私,高风亮节,于他而言更是无从谈起。自小被严国卿带着结识各路官员,耳濡目染间,对官场上的各种龌龊腌臜之事他心知肚明。世道本就如此,弱肉强食,尔虞我诈,什么天下苍生,家国大义,不过是哄骗榆木脑袋的话柄而已,只有掌握金钱权势才是实在。

凭借着此般理念以及阴狠毒辣的手段,见风使舵、玩弄人心的本领,严彧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更是擅长揣测迎合圣意,与父亲和一众朋党背地里为先帝搜刮民财,借以大兴土木,挥霍无度。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与其朋党从中贪污受贿,为祸朝政。正因如此他才能仕途飞升,享尽荣宠。醉心权术,左右逢迎多年,享受着世人的攀附膜拜,也就渐渐把少年的情爱之事埋于心底不见天光,以为能够自此掐灭对沈恒焱的情丝。

然而朝堂之事风雨如晦,风云突变。那些所谓清流官员早就对他严家和朋党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两方多年以来皆在朝堂政事之上暗中较劲。那时先帝因沉迷于修道而服用过量丹药,身体日渐衰弱,又一直未立储君,因此诸位皇子夺嫡之心日渐显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