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马车停在永和楼门口。

据说这家酒楼背后的人是宫中的贵人，究竟是谁却也没有个确切说法。

但自永和楼开张，从未有人敢在里面闹事，就连褚蕙卿每次带他出来吃饭，都选在此处。

沈莫归心里却像是一片明镜。

永和楼身后站的是褚蕙卿，这永和楼里不知有多少她安插的暗线。

从掌柜到小厮，都是她一手安排的。

是以，京中大大小小的消息，褚蕙卿几乎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沈莫归走到门口时，却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

他骤然顿住脚步。

是宋绮瑶。

江信站在他身边，恭敬开口：“沈公子，怎么了？”

沈莫归摇了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他进去的瞬间，包厢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宋绮瑶见了他，不由眼前一亮。

“莫归，你身体可好全了？殿下说约了你吃饭，我便跟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沈莫归看着她面上的少女天真，心里想的却是她火烧将军府时的疯狂。

他无视褚蕙卿热切的视线，自顾自的坐在一边，微妙的跟两人隔开了一个令他舒适的距离。

“表姐，这顿饭是公主殿下请，做东的人都没有意见，我这个来客，又怎么会有意见。”

宋绮瑶顿时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违和之处。

从前的沈莫归，是不会对她这样淡漠疏离的。

褚蕙卿坐在一边，不动神色的打量着沈莫归。

她总觉得自从落水之后，这个人就不一样了，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却说不上来。

褚蕙卿按下心中思绪，温声开口：“莫归，我已经点好菜，都是你平常吃的口味。”

沈莫归扯开一个极淡的笑：“多谢公主殿下。”

第16章

如今的褚蕙卿确实记得住他喜欢的口味，可这份记得，又能持续多久？

他还记得前世的宫宴上，褚蕙卿将一盘酥鸭放在他面前，极为自然的开口：“朕记得，这是你喜欢吃的。”

那时的沈莫归看着那盘菜，什么都没说，抬起筷子尝了几口，便没再动。

那夜，褚蕙卿一直缠着他要。

她说：“帝夫今日在宫宴上冷着脸，可是对朕有什么不满？”

沈莫归没回答。

直到褚蕙卿离开，他也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那酥鸭，明明是陆侍君爱吃的，不是他。

如今再想起，只觉得冰冷可笑。

沈莫归将思绪收回，却见褚蕙卿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他心里一跳，下意识开口：“殿下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褚蕙卿轻笑：“前线传回捷报，你大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

“莫归，我已向母后请旨，大军入城的那一日，父皇便会为你我赐婚。”

沈莫归唇瓣瞬间抿紧，放在桌下的手也握紧。

他看向褚蕙卿，却直直撞进她那双带着紧张和期待的眼。

这一瞬，沈莫归的心尖轻颤了一下。

可也只是一瞬，前世的记忆便盖过了这些许的悸动。

他勾唇一笑：“公主殿下，臣这些日子的疏冷，您看不出来吗？”

就这一句，让桌上的气氛骤然冷却下去。

褚蕙卿瞳孔一震，紧盯着他：“莫归，你……什么意思？”

沈莫归站起身来，宽大的流云袖覆盖住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臣今日来，就是为了跟公主殿下说清楚。”

“臣此生，可为将军子，难成皇家婿。”

他缓缓行礼：“还望公主殿下成全。”

房间里，一时只有褚蕙卿变σσψ得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