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祖母身边伺候的嬷嬷看见他，不由道：“咦？少爷回来了！”

沈莫归知道，他落水一事，爹爹并未告诉祖母，以免老人担忧。

老太君睁开眼，朝他笑道：“你爹说你去军营了，可算是回来了，快让祖母看看，是不是瘦了点？”

沈莫归快步走到她身前，竭力压下那股想哭的冲动。

“祖母，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老太君爽朗一笑，眼中尽是慈爱：“自然是好，看到我家莫归，就更好了！”

沈莫归靠在她身侧，闻着祖母身上熟悉的檀香味，不由喃喃。

“祖母，您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褚蕙卿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祖孙依偎的温馨画面，她停下脚步，抬手拦住要上前传话的江信，就这么静静看着沈莫归。

院中，沈莫归想到什么，不由问道：“祖母，大哥最近可有寄回家书？”

老太君想了想，道：“应当是有的，祖母瞧见你大嫂近日来，脸上笑容都变多了。”

沈莫归被她这番话逗的笑了笑。

“那是大哥大嫂的感情好，不过按您的话来说，只怕大哥就要回来了。”

老太君轻叹一声：“只是不知这次，又在战场上受了怎样的伤。”

沈莫归抿了抿唇，也是不知如何。

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凡随军者，哪怕是伙夫，身上也是带着伤的。

沈莫归抬头看向祖母，心下突然涌出一股冲动。

他直直开口：“祖母，将军府可否放下权力，不再以守护大燕为己任？”

片刻沉寂后，老太君沉声开口：“莫归，你可知晓你在说什么？”

沈莫归被她严厉的目光看的心里一颤，却仍是开口。

“祖母，将军府守护大燕百年，是福也是祸。”

“世人只知沈家军战无不胜，边关异动，朝臣第一个想到就是将军府。”

“这是将军府的荣耀，却也是大燕的隐忧。”

“因为有沈家军，其他守军便可以不上战场，因为有将军府，其余将领只需治军，却不知用兵，若有一日……将军府不在，大燕又该如何？”

“孙儿不孝，却也不想瞒您，孙儿动了闲云野鹤的念头，我可以为国战死，却绝不想死在上位者的猜忌怀疑之下！”

“沈莫归！”

老太君豁然起身，手掌高高扬起，看着眼前一脸固执的孙子，却终究没狠心落下去。

她紧紧抓住沈莫归的肩膀，目光锐利：“答应祖母，今日字字，不许再提！”

沈莫归想要拒绝，却感受到老人放在他肩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心尖一颤，狠狠咬了下舌尖，将自己从前世的痛苦里拉出来，他闭了闭眼。

“祖母，孙儿知道了。”

第15章

老太君看着他沉寂神色，纵然心疼也只能忍下。

只因刚才她随意一瞥间，骤然闪过的那抹明黄。

她自然也知道褚蕙卿对自家孙子有情有义，可皇权与爱情，她从来不信后者。

老太君复又坐回躺椅上，她心脏跳的飞快，却不敢再看向那抹明黄所在的地方。

她缓缓闭上眼，想的却是：为何莫归会突然说这样的话？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莫归也没有走，就这么坐在西苑。

他轻轻握住祖母的手，却感受到她手心一片冰凉，脉搏也跳的有些快。

正当他要开口问什么时，门外却突然响起小厮恭敬的声音：“江公公。”

沈莫归心头一跳，连忙看去，却见江信笑眯眯站在那里看着他。

“沈公子，殿下想邀您去永和楼一同吃饭，不知道沈公子可愿意前往？”

这时，老太君也睁开了眼。

她看了看门外的江信，又看了看犹豫的孙子，正要出言阻止。

却听沈莫归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