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今天是我十八岁的生日。小时候你说过会实现我的一个愿望，这句话还算数吗。”

闭上眼，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迅速衰竭。

哥哥的动作顿了顿。

“竟然是今天？”

他脸色稍缓。

“你说说看，但如果是为了欺负欢欢的，那就不用开口了。”

我咬紧牙，忍着强烈的疼痛。

“我，想要离开你们，我想要从今往后，永不相见。”

哥哥眼神阴郁。

“你在想耍什么花样？这些年心心念念不就是爸妈吗，现在即将圆梦了，你还要折腾什么？方觉夏，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那是他和方欢欢专属联系的私人手机。

【我要对自己的职业，自己的病人负责，天大的事在手术室里都是小事。】

自己第一次发现吐血时被送到医院，哥哥就是这样向同事解释的，当时获得一大片掌声。

但现在，他却带了手机进来。

那是因为方欢欢对他而言，就是比天还大。

哥哥一边回信息一边笑，然后，手一滑，在我另一个肾的位置划了一道口子。

“方觉夏，你以后多让着点欢欢。手术前，欢欢可是特地叮嘱我，要给你用最好的缝合线。”

他完全没注意自己的失误，快速将伤口缝合好。

这是职业操守中的大忌，足以毁了他的职业生涯。

我想提醒他，可是病变的肾脏被划破后，大量血液呛在了喉管，我现在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有生理性疼痛的眼泪滑过眼角。

哥哥滚烫的指腹摩擦我发红的眼尾，我竟然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惜。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告诉爸妈当年是你亲手割破了欢欢的手腕，欢欢也一直替你隐瞒。以后你好自为之，别再妄图对欢欢动手了，好不好？”

“只要你以后听话，这次欢欢术后恢复得好，我就带你一起回家。”

我瞬间瞪大了眼睛，我受了整整十年的罪，现在连死都不能完整，竟然只是因为一件我从未做过的事。

头顶的手术灯逐个熄灭，再也克制不住，我猛地喷出汹涌的喉间血。

第6章

5.

“抢救抢救，快让开！”

我的身体像一团破布，被几个医生一边喊着一边推进手术室。

三分钟前，来手术室打扫卫生的阿姨发现了我，她吓懵了，按下急救铃。

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觉得耳边嗡嗡响。

再一次经σσψ过那道熟悉的长廊，我看到了哥哥。

他站在护士台前，一脸认真。

“记得通知药房配合免疫抑制剂，方觉夏的术后排异反应我来主控，必须万无一失。”

“咦？方医生，刚才推过去的是不是你妹妹？”

护士指着我的抢救团队。

“欢欢？她还没到手术时间呢，不可能是她。”

他连头都没抬一下。

“至于觉夏……我亲自做的手术，出不了问题。”

“也对，方医生你从来没有出过医疗事故，今年年底评主任肯定稳了。”

哥哥扬了扬下巴，眼角得意。

而那一边，方欢欢的手术成功了。

爸妈站在她床边，眼里泛着泪光。

“你醒了妈妈就放心了，我去看看觉夏。”

妈妈刚起身，方欢欢就拉住了她的手。

“我……头还是有点晕。妈妈，把她接回家的计划可不可以再过段时间。我现在看到她还是很害怕，一想到她，我觉得自己快呼吸不了了。”

妈妈沉默了。

“觉夏都把肾给你了，你为什么还是那么抗拒？欢欢，人要有良心。”

方欢欢脸色一变，扭过头看爸爸。

爸爸赶紧笑着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