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信中连篇累牍司渊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与他同寝而居时,睡前不沐足不洁齿,熏得他几欲去博士那里要求更换寝房,可偌大的太学没有人愿与司渊同寝,他真是度日如年地忍了下来。
管维抿唇而笑,纤细的手指重重地点了几下信纸,心中好笑:你是无话可诉吗?居然大部分笔墨都在写司渊私下如何不堪,既然如此嫌弃,又巴巴地请人入宫。
不禁摇头,与翊儿的信相对比,父子俩对司渊的观感真是大相径庭。
是夜,管维画了一副泰山松图与一封信寄回洛阳。
洛阳宫,王翊踮着足去争抢母亲回的画和信,只是他实在太矮,王寂的身形于他如同山岳一般高大,气得王翊胀红了小脸,连连跺足表示不满。
“这是阿娘回给我的,阿娘说要画画给我,都是给我看的,快还给我。”
王寂满脸欣悦地欣赏着管维的画作,赞道:“维维的画技又精进了,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诚不欺我,松柏苍翠,山峦雄奇。”忽然衣袖被拉住,王寂垂眸往下俯看,小儿大声疾呼:“快还给我,你这个上梁不正的臭父皇。”
王寂呵呵一笑:“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不就是一根下梁的歪木头吗,给你看,你看得懂吗?字都写不全,还能赏画了?你信里不是猛夸你的师傅多么风采迷人多么知识渊博吗?他也去过泰山,让他画给你看。”
王翊大怒:“我要告诉阿娘,你私拆我的信件。”
王寂居高临下:“我是天下共主,你寄出的信都要通过我的信使我的驿站,这怎么叫私拆呢,我还没管你收取银两呢,顺道捎你就算是为父一片爱子之心了。”
拿着泰山松图回到案边,只是衣摆处坠着一个小儿狂扯天子服,他理也不理,推开上面的奏表书简,发现案几太矮,一旁的翊儿虎视眈眈,王寂想了想,将棋盘搁在窗台上,照着管维的画临摹一遍。
窗台太高,王翊照样什么也瞧不见,不停地在殿门内外跑进跑去,甚至使唤奴婢搬来足踏踮着,可惜皇子虽然尊贵,整座洛阳宫还是天子说了算。
王寂临摹完,不甚满意,准备临第二遍。
他冷笑一声:“与你父亲作对?下回再在你母亲面前夸赞旁的男子,故意引她好奇,你就别想看到回信了。”
王翊垂头丧气道:“父皇息怒,孩儿不敢了,下回绝不再犯。”
压服了“逆子”,将管维的画作递给了“爱子”,嘱咐道:“小心一点,别弄污了,回头父皇给裱起来,就挂在你的小书房,可好?”
王翊不吭声,撇着嘴,打个巴掌给颗甜枣,他才不上当。
管维信里只说了沿途的风景和风俗,道她与音音无恙,让父子俩要仔细身子。春寒料峭,夜里冷就多加衾被,未有一丝心软之意。
王寂失望,短期内她是不可能回心转意回宫了,只好收起那些侥幸,拿着管维的兜衣苦熬慢慢长夜,娇贵的蜀锦被磨坏了好几条。
建邺城内,管维游莫愁湖归来,与云娘讨论湖光山色的不同,刚踏入房内,又接到宫中来信,半年多来,每隔一月如期而至。
翊儿并未再提及师傅,只是规规矩矩地说他在学什么,做什么。
王寂也是如此,甚至夜里做了什么都要拿到信中来说,也不怕途中出了意外落到世人手中,那才是徒增笑耳。
照例先看翊儿的信,依信中所书的课业内容,翊儿真是进步神速。若是音音再与他斗嘴,怕是要落下风。
管维并未意识到她想的是回宫后才可能发生的场景。
翊儿在信的后半段浓墨重彩地大赞北宫采女歌喉婉转动听,父皇听得入神,一连召了数日。与往日不同,信的落款处添加上了写信的时日并精确到多少刻钟。
北宫采女?莫非是阿雀。
管维微微一笑,又呵呵一笑,复冷冷一笑,懒得再去看王寂的来信。
停留数日后,带着侍从去了西湖,未承想刚至西湖又收到王寂的来信,尔后每日都会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