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豪转动着扳指,几圈后戛然而止,“郑总长关押我,也是他的指示。”
郑长林讳莫如深,“各有一半。张老板做生意树敌颇多,我也恨得牙痒痒。”
张世豪沉寂片刻,他蓦地发笑,“郑总长有能耐绞杀我,你何必等现在。澳门的官商黑三路,奈何不了我。背后无人支撑,你说得服吗。”
沈国安这一票太兴师动众,他大约避讳着,郑长林也不便戳破,“张老板的马子蒋璐,栽了我一跟头,我不得已认了这笔债,有机会让张老板也尝尝登高跌重的滋味,我愉快得很啊。”
他举杯递给张世豪,后者丝毫颜面不给,直接推开,“郑总长这杯酒,化干戈为玉帛吗。”
郑长林笑得邪佞,“我在为张老板送行,这一关,你是捱不住了。”
秃头骂了一句操他妈!他拔枪要破门而入,被我当机立断拦住,我朝他使眼色,他咧嘴不罢休,“嫂子,郑长林太狂。警署囚禁了豪哥,澳门满城风雨,豪哥进屋前命令我,压住底下的马仔,别闹事。他顾忌什么?任由他们搓扁吗?”
沈国安一己之力,未必能连根拔除扳倒张世豪,1902也无法凭空消失,惨败不至于,警署倾巢而出,这其中必有隐情。
我胡思乱想的工夫,回廊尽头的拐弯处,四名穿澳门警署制服的条子簇拥着蒋璐跨出颓废破烂的电梯门,沸腾的扬沙遮掩了她面无表情的容貌,我和秃头同时一愣,该是马仔护送,她却带着警署的人出现,像是郑总长的安排,他倒挺宝贝蒋璐肚子里那团肉的。
她停在距离我三米之遥的灯影下,“劳恩小姐,沈国安千里迢迢来澳门,亲自泡的茶,你喝得惯吗。”
我皮笑肉不笑拨弄着玉镯,“你耳朵伸得够长。”
她瞥了一眼敞开的门扉,“美人在骨不在皮,男子的深情厚谊也不是金钱测量,沈国安堂堂的正国级,他屈尊降贵讨好劳恩小姐,你可得珍惜呀。”
她这番阴阳怪气的措辞我很别扭,但我更诧异她怎么了解如此详细,秃头忙不迭澄清,他没泄密,涉及我叮嘱他闭嘴的,他只字未提。
我盯着珠光宝气的蒋璐,“郑长林是你姘头,是你发挥作用的时机了。他指派澳门总署软禁张世豪,1902只进不出,围困七十三名马仔,一百多名客人,其中不乏黄金客户,个顶个的有权有势,招惹了他们,帐扣在谁头上?警署也学精了,声东击西玩给我看吗?条子担忧张世豪旗下的马仔强攻,仍在大批增援,郑长林什么意思,毁约白吃黑?”
“他们有盟约吗?郑长林遭胁迫答允贩毒潜艇入境,豪哥抓着他的把柄不放,1902捅篓子了,警署落井下石,一报还一报。”
我皱眉,她的嚣张得意不合时宜,张世豪危在旦夕,她竟丝毫不恐惧,“你找他开口通融,破冰的程度取决你驾驭的本事了。”
蒋璐逆光观赏中指佩戴的钻戒,腔调慵懒嘲讽,“我凭什么为一个不看重我、拿我做诱饵的男人向郑长林求饶?于我的好处呢?”
她神色无比轻蔑,再寻不到半点在庄园里扮猪吃虎演戏的孱弱模样,我思量数秒恍然大悟,下意识退后一步,“你叛变了。”
她不屑嗤笑,“你霸占张世豪,他又需你制衡关彦庭与沈良州,或许他也有几分真情,可我追随他五年,他的冷血人性,我最清楚。真情可贵,哪是土匪能有的。”她的话令我一阵阵恶寒,“总之,论用处我不及你,论情意也稍逊一筹。我舍生忘死,他东山再起了,会抛弃你给我正名吗?”
她往前走了两米,“我不蠢。程霖,你在他的世界,有一线生机,你是他千辛万苦从沈良州手中掠夺的猎物。我的青春,我的用情至深,我的牺牲,他赔给我吗?我满意的结果呢?我输得倾家荡产!”
她蛮力拍打身躯,发出砰砰的闷响,仿佛喝醉一般踉跄着,透过窗外树叶的罅隙,凝视一株橘黄的炮仗花,“我三十岁了。男人眼中,你还是娇艳的花苞,我的繁盛已经凋零,沦为枝桠快落败的花。是时候替自己筹谋长远,我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