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笑说我有人选,他会肯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周副秘书长了解这等天崩地裂的阴谋,他和祖宗绑在一艘船了,世代为官的文家尽管不是清廉忠臣,也不是糊涂之人,被无端扣了一顶涉黑的帽子,却从未曝露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半个官场皆心照不宣,这帽子是祖宗的。
他甩黑锅的一刻,就谋划着这桩大案了。
“我要三件东西。其一,沈国安在黑龙江所有的党羽档案。其二,沈国安加盖省委公章开销的每一笔公款费用。其三,省委他名下管辖的地皮改建,楼盘施工,商业招标一切金钱往来信息,你该知道,我要的是真实案底,而不是做了手脚放在档案部的。邹秘书长归为关彦庭战壕,沈国安有察觉,他不戳破是不确定,疑窦乍起,他一定信任你,这些筹码,你窃取不难。”
周副秘书长在重磅炸弹里炸得回不过神,父子离间残杀,纵然有前车之鉴,这般不加掩饰的上演,也是惊心动魄,直逼人伦底线。
很明显,祖宗也无路可走了。
沈关张三足鼎立平分独霸黑龙江长达二十几年的局面,要重新洗牌了,沈国安若垮台,祖宗的陈年旧事必定大白天下,唯锒铛入狱的下场,他夹缝里未雨绸缪,也是万不得已。
大义灭亲岳丈家,再割袍断义沈国安,祖宗给中央的印象,更像一个潜伏的卧底,戴着纨绔浪子的面具,清醒而理智捍卫着国家尊严,人民财产,法律与良知。
他失去沈国安这棵大树,绝非等价置换,他将冲破祖荫的泥土束缚的躯壳,由被庇佑的二世祖蜕变为独立的参天大树,届时改朝换代,压在上面的纷纷高升抑或受牵连落马,祖宗便是东三省新任政权统治者,最终的庞大赢家。
我瞳孔猛缩,摇晃着趴倒在墙壁。关彦庭擅长围棋,有一局名曰:八棋阵。
大四角陈列四子,小四角对应也是四子,不论对方下在何处,变换阵势和棋路,他岿然不动,不予理会,按照自己既定的棋数,下得极稳,极准。
敢于逆水行舟,独善混乱的大势之外,必备掌控全局的能力和手腕,四面楚歌也好,十面埋伏也罢,始终不偏离轨道,降得住意料之外,也不喜形于色情理之中。
我直到此时此刻方醍醐灌顶,沈良州究竟是怎样一个隐忍的男人。
周副秘书长离开后,祖宗未曾立刻散去,他不慌不忙泡着茶叶,非常享受烹煮的过程,凭借两年的相处,我十拿九稳笃定祖宗在等人。
果不其然,一杯茶水见底,刚合拢的门又忽闪着吱扭推开。
墨绿色的军装一晃而过,门随即扣严,风声不漏。
祖宗头也不抬,他了无波澜的语气,“关参谋长,很准时。”
关彦庭漫不经心脱下外套,他拉开椅子落座,敲了敲桌面,对一门之隔的张猛吩咐,“一壶猴魁。”
221 阿霖,等我接你
祖宗拾起三炷檀香,对准快燃尽的香头,火苗衔接,一缕烟雾袅袅升腾,他慢悠悠吹了一下,插在鼎炉的灰土里,“我记得关参谋长喜欢雨后龙井。”
改善敌对阵营的良机,缓和了才能深入合作,应酬场心照不宣的规则,关彦庭配合得天衣无缝,“张老板那日,请我尝了猴魁,滋味尚可。春季干燥,猴魁润肺。沈检察长也多滋补。”
祖宗笑着为自己斟了一杯,“往后向关参谋长学习养生知识。”
关彦庭很是谦虚,“蛰伏、布阵、带兵,我该向沈检察长讨教。”
我四下梭巡,拎起废墟里一块被大火烧得融化了一圈的红砖,塞入空洞里,防止他们不经意掠过察觉我偷窥。
高手过招,招招无形致命,齐琪感慨说,“沈良州与关彦庭似乎里应外合结成同盟攻克沈国安。他们好像一点不陌生,言辞犀利但没敌意,三番五次的博弈,还能这般和谐,难道那么多次是做戏,只为套牢张世豪,也做给沈国安看?”
她愈说愈胆寒,腔调无比发怵,“关太太,您承诺我的荣华富贵,它能否实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