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彦庭为照顾我推了不少应酬,伤疤拆布后,他便宿在军区日以继夜批改积压的文件,我也不清闲,以陪军官太太逛街的借口哄骗了保姆和司机,独自去往齐琪约定的地址。
她提前安排了侍者恭候我,我抵达白鹤楼,门童很是机警,打开车门迎我,径直将我带入偏门。
我摘了墨镜,迈楼梯步伐生风,“附近有鬼鬼祟祟的人吗。”
侍者说不曾看到。
我扬下巴,示意他下去,他鞠躬的同时将包厢推了一道门缝,我透过缝隙窥伺室内,齐琪看中的这家茶楼,还真是稀奇,雅间一套连一套,一堵红砖绿瓦的假山石作墙壁,隔断了每一座四四方方的空间,隔音虽差,观景优美,像世外桃源。
我跨步进入,不疾不徐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一扇山水画屏风,江南的十八景之八,广泛驰名的月亮桥。夜景浓墨色彩重,考量笔墨的技巧,非一等一的画家,是画不出韵味的。我在关彦庭书房看到过相同的画作,几乎一模一样,连印章晕染的一滴朱砂大小,扁圆,都相差寥寥。
他精通诗书棋画,喜好风雅,我是见识了的,能把一幅名作临摹得以假乱真,倒出乎我意料。
他真是矛盾。
铁血男儿,也有千种柔情。
我欣赏了好一会儿画作,有些口渴了,才添了几块煤炭,轰烧着架在炉子上的绿皮茶壶,茶过三巡,齐琪仍不见踪影,我等得不耐烦了,起身扒着窗户张望,就在这节骨眼,方才伺候我的侍者破门而入,他鬓角全是暴涨的青筋,似是发生了天大的麻烦,他焦距都开始涣散,“关太太,206着火了!火势很猛。”
我大吃一惊,“着火?”
他顾不得许多,拽下衣架挂着的毛巾,将茶水朝上一泼,堵住我的口鼻,外面连绵不绝的鬼哭狼嚎,被烫伤的客人尖叫逃窜,悠长的警报一再拔高,挑破房梁一般的盛大,吵得人心惶惶。
“关太太,左拐是安全通道,保安很快来寻您!”
他要跑,我一把拦住他,“寻我干什么!救火救人,我距离通道近,我自己逃得了。”
他满是为难之色,“可是您…”
“生死关头,我的命是命,老百姓不是了?”
我狠狠一推,他折了几个踉跄,我嘱咐他调集保安疏散人群,不要管我。
侍者夺门而出,我紧随其后,滚滚黑烟从四面八方的缝隙渗出,一时分不清,火源散布在哪里。宽敞喧闹的走廊被这场毫无征兆的大火烧得天翻地覆,满目焦黑,哀嚎声,嘶吼声,叫骂声,像地狱狼烟。
我抓着湿毛巾冲进混沌的迷雾里,模模糊糊的,一抹人影阻隔了我去路,她按住我肩膀,“关太太,我放得火,烧不到这边。”
低沉而熟悉的音色,我无比诧异,看向拖着我的齐琪,“你烧的?”
她说是。
我扭头望着水深火热的走廊,不明所以,“你理由?”
“我之所以约您在远离市区的白鹤楼,是沈良州在。”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于情于理,没必要大费周折。
晓得火不会殃及我,我也不急了,拿毛巾擦拭着手腕沾染的灰烬,“他怎么了。”
“他和黑龙江省委班子的周副秘书长,在207包房议事。门口有两名保镖驻守,我们无法靠近,我扮作清洁工进入并火烧206,是方便稍后我们刺探军情。”
她指了指尽处人满为患的206,“沈良州的保镖再精明,也不会发觉混在消防兵内的有我们。”
“军情你有耳闻。消息真假?”
齐琪比我冷静得多,她在沈府小住了二十多天,像是所有顶级的手足相残,弑杀阴谋都司空见惯了,“半点不假。另外,沈良州还有一桩惊天密谋,正在暗中实施,您跟我来。”
她引领我逼近一团焦黑的206,消防兵拉起警戒线,齐琪变戏法似的亮出两张茶楼的包厢工作证,为首的官兵余光一扫,挥手放行。
她挪动化为粉末的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