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来的时候面色凝沉,走的时候却像和缓了神色。斐茂看去有些好奇,但人家姊弟俩的事,他是不会仔细过问的。

只是跟夫人说小话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取笑一番这一二个看着长起来的孩子。

“要说安慰言儿,还得是你那妹妹呢。”

斐大人说这话是玩笑语气,但斐夫人听了,手中的动作却不禁停顿住。

她心底隐约爬上一些微妙的异样,一侧灯烛越短,那阴影便越沉重。

林言这一回登门斐府没多久,在离除夕很近的时候,斐府却来了一位久违的客人。

斐茂听说窦止哀登门时愣了一下,听到他父亲竟然叫窦止哀到书房去的时候更是整个人都惊住。

难道真是老来心慈?父亲见着重孙,对前尘旧怨也能够一笔宽恕?

斐茂的惴惴不安中夹杂着些许庆幸,他跟窦止哀年岁相仿,对这一对师徒决裂感触颇多。他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如今父亲肯正眼瞧人,单是缓和些关系也是好的。

可是书房中的气氛却不是他期待的那般‘冰释前嫌’,数九寒冬,却把寒冷催得更坚固。

斐自山太好读书,泼茶怕污了自己的书稿,砚台又是不可多得的珍奇。老先生踱着步子转三圈,最终竟是举着拳头,狠狠朝窦止哀脸上砸过去。

窦止哀没倒,反而是斐自山气喘吁吁地坐回去。

“师父莫要动气了。”老师父拳头硬,窦止哀脸上挂了彩,看上去却还挺乐呵。他乖巧地给师父倒茶,嗅着倒出来的香气,笑了声:“师父倒很喜欢林家的姑娘了?”

“窦先生说错了,你是运筹帷幄,哪里会有我这样的乡野里的先生。”斐自山的气一时喘不匀,但他不肯露怯,仍旧恶狠狠看着窦止哀。

“你害我徒儿做什么?他才多大?”

“不小了,师父,咱们决裂的时候,我也不比他这会大几岁呢。”窦止哀笑着,给老师父顺气。

“你,你”斐自山想甩开窦止哀的手,可到了半途,不知怎么又攥在手中。老先生一辈子没干过低眉顺眼的事,这会坐着说话,看起来也跟要打徒弟手板似的。

“言儿是你师弟......”

“师父,就是因为他是我的师弟,我才要让他变个选择。”窦止哀一撩衣袍,在斐自山面前跪下去。

“今上非明主,您一早就知道。如今又何必怄气,蒙蔽言儿的第二个选择?”

第106章

窦师兄有何区别

二月里是黛玉的生辰,窦止哀自思度与林家姊弟的关系,在这时也真心实意奉上一份贺礼。

林府里此时只一个女儿,窦止哀进不去。淮安王府门槛太高,窦止哀不愿去。林言使人来问,说要不再麻烦大师兄去。

大师兄说的当然是斐茂,然窦止哀摸摸脸上的伤处,只得哼哼笑。

“我怕把咱们的老师父气撅过去。”

他的脸上添了一大团淤伤,那一日谈不合拢,正事没有进益,却叫斐先生破了惯例。可怜敬慕他的大人孝敬的那一块好砚台,砸得分裂了还被骂一句不如石头硬。

这一团‘花花绿绿’很显眼,那墨层没作诗文,却侵染进他的皮肉既红又青且紫还黑,林言乍一瞧,自己的脑门也闷闷作痛。

“知道你这些日子忙碌,本想早几日请喝茶的。”窦止哀顺着林言的目光摸上脑门,咧着嘴‘哎呦哎呦’:“只是叫师父那几下子砸过来,头疼半宿,找老大夫扎了几回针才好些。”

但窦止哀脸皮厚,脑门也是钢筋铁骨。寻常人被那么一砸少说要躺上一段时日,偏他睡了几觉之后还有闲心喝酒。

这也算一种天赋。

“师父这几年到底是老了,这会可没他年轻时打手板的力道重。”窦止哀的眼睛弯成两条缝,他还是好穿酱色的衣裳,这会看去更像一块被撒了青花调料的酱豆腐。

“唉......你应当没怎么被打过你小的的那会他念着你小,等把你养大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