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的錢清貴,早早就來守在杜丹門前。
剛睡醒的杜丹有些慵懶,精神瞧來卻是不錯。
「坐。」
她讓他進門先待著,自己則在谷逍遙遣過來幫忙的藥僮幫助下,弄了些溫水洗漱。
洗漱完,就是更衣,盤髮。
見她要自行盤髮,錢清貴主動上前。
「我來吧。」
「你會?」
「我讓娘親帶在身邊久,年幼時碰過。」
杜丹接受了。
三爺瞧來是沒胡扯,動作雖生澀,可從小養出的美感,還是讓他將杜丹一頭長髮給整出了能見人的模樣。
整完後,杜丹朝他笑。「三爺手巧。」這位爺心裡一鬆,忽地覺得惱這一晚,一切都值了。
「可有事要與我談?」
「宅裡下人之事。」
杜丹點頭,交待人上早膳,自己則領著錢清貴在桌邊坐下。
錢清貴穩穩心神,開口:
「昨日之事……」
「你就與我說你要如何處置便行。」杜丹打斷他。
錢清貴一頓。
「廚房只留兩位,其他都罰例錢,給遣了。丫鬟去一十一,存五,小廝讓走了四個。」
「全罰了例錢?」
「查不出錯處者,罰半個月月例。查有實據者,罰五個月月例。重者逐出府。」
杜丹沒追問證據是什麼。在蔣府待過,她明白主子各有其認定的標準。
錢清貴又道:「餘下的尚有一半,可否要將人全遣了?」
杜丹搖頭。「是有人心不正,可肯定也有老實的。立這規矩,無非不是要讓宅裡穩當,把穩當的也遣走,非我意。」
錢清貴心稍安。
昨晚被當眾洗了臉,這位爺心火旺,但凡有絲毫不對勁,一律遣走,如今留下的,已是再穩妥不過。
若杜丹發話要將人全遣走,無可厚非,可也幾乎明擺,她對自己已信任無存。
還好,她沒刻意針對。
「如此,我便安排下去了。稍晚人牙領人過來,夫上再給挑些人進來。」
「我就挑自個兒院裡的。其他的三爺安排吧。」
錢清貴愣。
杜丹對他一笑,傾身過去,握住他有些涼的手。
「昨兒發那脾氣也是不得已,回屋後我睡得舒爽。倒是讓三爺操勞一夜了。」
錢清貴脣一抿,心裡說不出的感受。
「讓你委屈了。」
錢清貴深吸口氣。
「管教不嚴,是我之錯。」
「不怪你,我這主子不管事,被當好欺,不冤。」她笑。
哪知,錢清貴聞言蹙了蹙眉,頗感不滿。
「宅內之事本非妻主該看照,下人沒見識,不懂規矩便罷,夫上怎可這般胡想?」
杜丹聞言一愣,眼睛眨巴兩下。
錢清貴心裡忽然有些惱。
自己處處為這宅子著想,無非就是要穩住她的妻主之位,聽她這般說低自己,本能不悅,卻不是真要說她不是。何況自己現在身分,怎能與妻主這般說話?
他心裡著惱,才想開口解釋。卻,眼前人兒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輕輕淺淺,充滿愉悅,聲若銀鈴。
笑了幾聲,她脣彎彎,眼神直勾勾地盯他瞧。三爺被看得渾身不對。
杜丹此時緊了緊他的手,衝他甜甜一笑。
「季敏待我可真好。」
「……」
杜丹又捏捏他的手,道:
「季敏心意,我明白的。」
不過四個字,心驀地一鬆。
三爺抿抿脣。心一會兒拔高,又給拍下。他壓下那股情緒由不得自己的不適,故作平常地開口:
「真明白?」
「誰對我好,誰是真心實意,我有眼睛,哪能不明白。」杜丹笑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