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晖做到了。
苏念深深看他一眼,只觉得自己没有选错人。
谢晖掀起眼皮,黑白分明的瞳仁中映着苏念的模样,他顿了顿,问道:“你们随时可能回城,他们这阵子随时可能下手,很难防备,最有可能的应该是四天后,陈广发进县城的日子。”
苏念听进心里,确实有道理:“应该是那天。”
“你就没想着每天尽力躲躲?躲着他们,避开一个人落单的机会,等到回城。”谢晖总觉得她胆子忒大,敢把赌注下在自己身上。
“我躲得了一天两天,能躲一个星期,一个月吗?都说暗箭难防,哪有我能挑的?稍有不慎,就是万丈深渊。我哪有机会去赌每次都逃过算计。”苏念目光坚定地看向谢晖,“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把他们收拾了。”
谢晖怔怔看了她一眼,想起当初第一次见到苏念的模样,上门来做劳什子成分复查的女人,瞧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内里竟然是个狠的。
他勾了勾唇,玩味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相信自己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会去救她。
“如果你不来,就当我赌输了。”苏念眼里似有微光,淬着繁星似的,语气坚定,“那意味着你也赌输了。”
谢晖眼睫一闪,像是被苏念那双清冷杏眼望进了心里,他喉结一滚,又问道:“你想要我把他们几个收拾成什么样?”
苏念微愣,脑海中各种思绪混乱,就在她思考之际,就见谢晖猛地靠近,一片阴影袭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谢晖逼视着撞进苏念清冷的杏眼,终是在里面看见了自己的身影,漫不经心开口:“怎么收拾?死了,残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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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了?”
第 14 章
苏念如听鬼魅般的声音,兀自在耳畔炸开。
昏暗清幽的山洞内,光线沉暗,洞口只浅浅斜照进一缕金光,如劈开黑暗的利刃,阳光拂过谢晖的左侧脸颊,照亮他锋利的下颌线,点亮深邃眼眸。
一半明,一半暗,苏念凝视着他,目光不自觉自他冷冷开口的唇瓣划过。
想一想似乎也能知道,这些年发生了什么,能令他漫不经心说出这样的话。
那双唇唇色偏淡,带着浅浅血色,唇形偏薄,总令人感受到一股寒意,尤其是苏念从未见谢晖笑过,那唇似乎始终抿成一条直线的或是微微朝下,不见上翘。
此刻说出的一句话更是令苏念心头一跳。
“谢晖,我只想顺利回城。”苏念顿了顿,见他眸子里似是凝着一抹异样神色,“你别进去就好。”
谢晖朝后退了一步,拉开与苏念的距离,那道照在他脸侧的光束顷刻间直直穿过二人之间,在山洞阴湿的地面荡开一笔金光。
他没再多说,只眸光幽幽地看了苏念一眼,同她谈起之后的计划。
苏念自山洞离开时,夕阳已经斜斜坠在天边,漫漫天际似是染上一抹橘色,放眼望去,似是一副画卷缓缓展开,山水泼墨般肆意。
听谢晖谈妥安排,她原本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胸口起伏跳动,渐渐安心。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总觉得踏实了一些。
哪怕危险尚未降临,纵使计划仍是纸上谈兵。
回到家,通过吴副书记开到介绍信的父母也已从县城回来。农场里部分消息灵通的人已然得知了苏家平反的事。
既然已是板上钉钉,吴昌达帮衬起苏家来也少了些顾忌。
苏念回到家,父亲正在屋里写信,握着钢笔的手发狠用劲,瞧着是比过去坚定许多。
郝秀红在一旁择菜,今晚吃水煮大白菜,一片片白菜叶自菜梆子被拽下,在簸箕中堆叠成山。
“爸,妈,我回来了。”苏念拨开门帘进屋,问起父母进县城的情况。
郝秀红先叹口气:“我们去县委反映了情况,不过看起来没太大用。对方说了这事儿按正规流程都得胜利农场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