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李信志终于开始说话,不由有些快慰,心里也生出一线希望,他向前一步,对李信志诚恳地说道:“主公,陶然儿陪同李信志东征,你知道他们的打算吗?”
李信志咧嘴一笑,摇了摇酒壶,对老家臣说道:“既然是东征,那么自然是要杀掉孙赫武,吞并江东了。”
老家臣重重地点点头,对李信志说道:“原来你明白。”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地加上一句。“我以为你不明白呢!”
李信志此时此刻,连耳朵也热辣辣起来,此时此刻,陶然儿与王思明东征的政治意义突然如同夏日的闪电刺眼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东征,吞并江东,一旦陶然儿与王思明成功,那么接下来?
李信志闭上了眼睛,后背开始出现密密汗汗的冷汗,他的醉意醒了,整个人清醒了一些,清醒过来之后,意识到现今的局势,他又痛苦起来。
陶然儿,他最心爱的女人,他儿子的亲生母亲,看来不久之后,他们很快就要战场上相见了,到时候,是他杀了她,还是她杀了他。
李信志想,有时候活着真是太累了,不如死了,如果陶然儿要来攻打江南,他肯定亲自上阵,与她双双对对,一起死在战场,也好过现在孤苦地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
看到李信志如同石雕似的沉默不语,老家臣以为李信志没有明白此次事件的重大,他提高音量,大声地对李信志喝道:“唇亡齿寒知不知道?!”
老家臣的暴喝,如同当头一棒,让李信志一个激灵,他看着老家臣。
老家臣看了看其它家臣,又看了看李信志,痛心疾首地说道:“一旦王思明与陶然儿东征成功,天下只剩下江南和中原的时候人,你想,下一步,王思明与陶然儿会做什么?”
李信志仍旧不说话,他像哑了似的,呆呆地坐在那里,征征地看着远方。
另外一个家臣看到李信志仍旧沉默,只好大声地说道:“主公,他会攻打我们,他们会吞并江南!这样,他们才能统一天下,南面称帝,你明不明白?”
李信志抬起头来,脸上浮起疲倦的苦笑,他早就知道,在这个乱世当中,如果有一个人可以结束这个乱世迎来太平,那么这个人,不会是其它人,必定是陶然儿,不会是他江南的李信志,也不会是江东的孙赫武,更不会是那个草包王思明!
他微笑地慢慢说道:“天下太平好啊,百姓们安居乐业,再也没有战争,没有流血,不是很好吗?”
看到他们的主公如此糊涂,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江南的家臣们倒吸一口凉气,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震惊和错愕的表情,他们的主公是不是已经疯了?因为一个背弃了他的女人,得了失心疯,连江山也不顾了!
李信志慢慢地喝着酒,脸上浮着玩味的笑,他本来对这江山也没有兴趣,如果有一天,陶然儿真的得了天下,迎来了太平,结束了乱世,那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了江南又何妨,想到自己的城池都归陶然儿所有,想到自己的子民在陶然儿的治理下安居乐业,李信志心想,这并不是一件坏事,江南如果没有陶然儿,哪能有今天的好日子过。
所以家臣们表现得个个震惊不己,李信志都不明白他们有什么好错愕的。他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想过太平日子吗?”
家臣们听到李信志说出如此荒诞不经的话来,一个个几乎气得背过气来。
老家臣颤抖着全身,哆嗦着手指,对李信志气愤地说道:“主公,你怎么说出如此糊涂话来,你这样说,怎么对得你起泉下的父亲?”
另外一个家臣斩钉截铁地说道:“人人想过太平日子,但是如果太平必须得用亡国做代价的话,我宁愿天天战争,宁愿流血!”
他这一句话一出,刹那间,房间里沉寂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每个人都不再说话,整个房间弥漫着一股阴寒之气,大家仿佛在那一个瞬间都看到了江南将亡的黑暗前途,他们心里觉得痛苦迷茫。
此时此刻,仿佛不是白天,而是如盲黑夜,看不到光明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