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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个饱经流离、刚刚安定下来的贫瘠村落。
家家户户村民的脸上都洋溢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巨大的感恩。
多少代人梦寐以求却遥不可及的事情,竟然就这样从天而降!
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种近乎节日般的兴奋喜悦的气氛里。
林父接到信,更是半点不敢耽搁,他立刻拿着银票找了村长和族长说了此事,村长召集了村里所有能动的劳力,选了庄内靠近打谷场的地方。
一声令下,庄户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和干劲!
用青砖绿瓦建了三间很大的授课的房间和用泥砖建的两米高的围墙,在这三间房旁边和围墙中间开了个小门,后面就是后院,后院同样用青砖绿瓦建了三间正房、左右各三间房的厢房以及厨房、茅房用来给夫子一家居住。
村里会木工的汉子,日夜赶工,用结实的硬木打造了二三十套簇新的桌凳,桌面刨得光滑平整,然后搬进了学堂里,准备给孩子们上课用。
几架新打的木床和些简单的桌椅板凳,安放在了后院屋里,就等着未来的先生一家住进去了。
当墩子领着人,再次押着两车沉甸甸的货停在云雾村村口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车上装着林玉漱置办的厚厚窗纸、几大捆簇新的毛笔、几方最寻常不过的石砚、几刀练字的毛边纸,还有给村里人加餐的米面肉油。
三间簇新的学堂已然立起来了,青砖绿瓦,窗洞开得敞亮,还没糊上窗纸,风带着砖瓦的土腥气和木料的新鲜味儿直往里灌。
阳光照在刚铺好的泥地上,亮堂堂一片。
村里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眼睛黏在车上那些做梦都不敢想的物件上雪白的毛边纸,扎得整整齐齐的毛笔头子……汉子们搓着皴裂的大手,妇人们抱着孩子,咧着嘴,喉咙里滚着笑,却不知该说啥好。
京城那头,林玉漱也没闲着,给学堂找先生是顶要紧的事。
她托了相熟的牙行和墨韵斋的周掌柜留心:要个有功名的秀才(或老成的童生也行),人得正派,不酸腐,性子要耐心,最好教过蒙童,能吃得下乡下的清苦,最要紧的是,肯踏踏实实教庄户人家的娃娃们认字、明白事理。
几番打听、筛选,周掌柜引荐了一位姓郑名元的先生。
年近四十了,还是个老秀生,考了大半辈子,心气儿也磨没了,家里穷得叮当响,有个婆娘和一个十岁的半大小子。
人瞧着是有点古板拘谨,但性子温厚,尤其喜欢孩子,早年间在私塾里做过几年蒙馆先生,都说他教得用心。
只是后来那私塾散了,他这碗饭也就断了,周掌柜引着来见时,郑夫子手脚都不知往哪搁,缩着肩膀,眼神黯淡。
直到林玉漱仔仔细细说了云雾村的情形,学堂是怎么盖起来的,村里人盼先生盼得眼都绿了,只求他能教娃娃们识得常用字,写封明白信,懂点做人的道理……郑夫子那浑浊的眼睛里,跳起一点微弱的光。
“束脩按京郊蒙馆先生的中上份例,”林玉漱开出条件,“每年再加三石米粮,四季衣裳各两套。”
她顿了顿,看着郑夫子那张被生计压得愁苦的脸,“先生的家眷也可一同过去,学堂后头备了几间屋子,虽简陋些,胜在干净齐整。”
她声音放得平实,“只求先生用心,教会这些泥娃娃们睁眼看字,提笔写信,明白些处世的道理。”
郑夫子猛地站起身,对着林玉漱,身子弯得极低,深深作了一个揖。
肩膀微微发着抖,声音带着极力压抑的哽咽:“夫人……夫人大德!泽被乡野!郑某……郑某定当竭尽驽钝,肝脑涂地,不负夫人重托!”
这对他而言,岂止是份养家糊口的生计?这简直是把他那点快要沤烂了的学问,又捧到了日头底下!
春风刚把柳条儿吹软,山涧里薄冰化成了潺潺流水。
云雾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