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的手,那眼神里的沉静与信任,便是最好的送别。

东宫,文华殿。

殿宇肃穆,金砖铺地,蟠龙柱矗立,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龙涎香和书墨气息。

太子,不,如今监国理政、即将登基的新君,端坐于紫檀木书案之后。

他比数月前更加清瘦了些,眉宇间帝王的威仪已隐然成形,只是眼底带着处理堆积如山的朝务留下的淡淡倦色。

然而,当内侍通传景氏父子觐见时,那丝倦怠瞬间被一种灼热的期待所取代。

景毅与景行步履沉稳,趋步进殿,撩袍,跪拜,动作一丝不苟。

“草民景毅(罪臣景行),叩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平身,赐座。”太子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景行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景毅并未起身,依旧跪伏于地,声音带着沉痛与压抑已久的悲愤:“殿下!草民父子,今日冒死觐见,一为献祥瑞以固国本,二为……为景氏鸣冤,血泪泣告!”

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老眼中已是泪光闪烁,那份属于老将的刚硬与此刻的悲怆交织,极具冲击力。

太子神色一肃:“景先生请起,坐下细说。孤,洗耳恭听。”

景毅谢恩起身,与景行在下首的锦墩上落座。

他没有立刻诉说冤情,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份誊抄得工整清晰的《土豆种植实录总汇》,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