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踉跄着转身,往自己营帐走去,背影满是颓败。

池雁秋望着他的背影,目光扫过西狄人离去的方向时,却瞥见沙地里落着个眼熟的物件那是虞听禾常带的青碧色香囊,流苏被马蹄踩得有些散乱。

三日后的清晨,一封黑木匣子被扔在营前,匣子上用鲜血画着扭曲的符号。

拆开时,里面裹着的黑布滚出一截苍白的手指,指甲上还留着淡淡的蔻丹痕。

萧宴安看到那截手指时,猛地拔剑,却被三名暗卫死死抱住后腰,他赤红着眼嘶吼:“放开我!我要去杀了那些畜生!”

池雁秋站在军医帐外,看着那截被亲兵用白布重新裹起的手指,眸色暗沉。

军医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声音带着颤意:“将军,沈军师……最多再撑三十日。那毒霸道得很,入体三日已蚀了半副筋骨,若无西狄的解药,便是神仙难救。”

她掀帘走进帐内,沈彧齐躺在榻上,双目紧闭,脸色白得像纸,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全然没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模样。

池雁秋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波澜已尽数压下。

她转身往外走,边行边吩咐:“去备笔墨,到中军大帐。”

铺开的舆图上,西狄前几日突袭的路线被朱砂色圈出,像一条毒蛇蜿蜒穿过防线。

池雁秋指尖划过几处防守薄弱的关隘,眉头越皱越紧这些地方的布防是三日前才紧急调整的,除了军中几位核心将领,再没旁人知晓。

西狄凭什么能精准避开主力,直扑指挥中枢?

她猛地抬头,目光落在案角那个青碧色的香囊上。

那是三日前从沙地里拾回来的,一直没来得及细看。

此刻她抽出腰间匕首,利落挑开香囊绳结,里面的香料簌簌落尽,只剩一方叠得极细的丝帕。

展开时,边角用淡墨点着的标记赫然入目,正是那几处新调整的布防要地。

池雁秋瞳孔骤然一缩,转身大步出了中军大帐。

……

萧宴安自从恢复王爷身份,便住进了单独的营帐。

此刻,帐内酒气熏天,他趴在案上,发丝凌乱地垂着,手边空酒坛倒了一地。

他其实从未真心喜欢过虞听禾,只是虞听禾却也不应该因为他丧命,愧疚像藤蔓缠心,让他不得不用酒精麻痹。

直到帐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他才缓缓抬头。

望过去

高台上,池雁秋的声音穿透营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炸响在每个角落:

“虞听禾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第16章

帐前的哗然如浪涛翻涌,带着淬了火的愤怒拍向四面八方。

“果然是一脉相承的龌龊!虞家延误军情害得侯爷和小将军们惨死,如今这小的就敢通敌叛国!”

“西狄抓得好!这种祸根就该千刀万剐!”

萧宴安踉跄着冲出营帐,方才还醉得发沉的脑袋被这阵仗劈得骤然清醒,酒气顺着冷汗蒸发,只剩心口突突狂跳。

他扶着帐门定了定神,抬眼便见池雁秋站在高台上,长缨枪一挑,将手中物件掷向半空那是块素色丝帕,被枪尖稳稳挑住,在猎猎风中展开。

日光恰好落在丝帕边角,几处淡墨点晕开的痕迹清晰得扎眼,正是三日前刚调整完的布防要地,连最隐蔽的烽燧位置都标得分毫不差。

“此帕是三日前西狄突袭撤离时,落在他们马蹄印旁的。”池雁秋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嘈杂稳稳砸在每个人耳中,“当时只当是寻常饰物,如今看来,倒是虞听禾留给咱们的‘大礼’。”

话音未落,帐侧忽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几名亲兵押着个佝偻的老头过来,那老头穿着灰扑扑的伙夫短打,裤脚还沾着灶间的油污,此刻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脸白如纸,不敢抬头。

领头的亲兵朗声道:“启禀将军,方才在伙房后墙抓到这老东西,正往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