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喝拉撒都紧巴巴的,谁家还能有余钱往外借?”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再说了,这年头,谁家钱多啊?”
凤琴的脸皮厚度显然超出常人,她竟然直接问:“那……国梁和国栋的工资呢?他们不是都有工资吗?” 这话一出,连一直闷头抽烟的大伯都猛地抬起了头,眼神锐利地看向他这个大妹妹。
大伯娘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语气也冷了几分:“国梁结婚,为了凑彩礼和办酒席,把家里的老底都掏空了。他还欠家里一百块钱的外债,到现在还没还清呢!这事儿,爹妈当时都在场,都清楚!国栋那点工资?” 她哼了一声,“早就一分不剩地填进去给他弟弟买县里的婚房了!你以为城里安个家那么容易?”
大伯不等凤琴再开口,直接截住话头,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凤琴,你要是真心疼彩霞,舍不得她下乡,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你男人提前退休,把工作让给彩霞接班!这样名正言顺,街道也说不出啥。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着点敲打的意思,“我可是听说,上头有政策,家里有孩子符合条件却不去下乡的,搞不好会连累家长的工作!你可想清楚了。”
他目光又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二妹和二妹夫:“老二,你家大小子今年也毕业了吧?工作有着落了没?是不是也得准备下乡了?”
二妹凤书立刻愁容满面地点头:“是啊大哥!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我就想问问,能不能把大小子的户口直接落回咱屯子里?这样离家近点,我们也能照应着点。要是真给分到天南海北的穷地方,那可真要了命了!”
大伯娘在一旁冷眼瞧着,心里直骂娘:真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个借钱买工作,一个想落户占便宜!空着俩爪子来看爹妈,空着俩爪子来求人办事!脸皮厚得能开火车了!就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人家!
大伯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声音缓慢而清晰:“老二,你想把孩子户口落回来,也不是不行。但有几条,你得想明白了:第一,这户口一旦落到农村,那就是农村户口了。以后就算有回城的名额,或者政策变了,知青都能统一回城,他这户口性质已经变了,也回不去了!明白不?”
二妹夫赶紧追问:“那……要是村里有名额推荐回城呢?也不行吗?”
大伯娘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哎妈呀!这算盘珠子打得,隔着二里地都听见响了!想得可真美!
大伯斩钉截铁地打破了他的幻想:“那肯定不行!回城名额是专门给那些响应号召、户口性质没变的‘知识青年’准备的!公社、县里、市里知青办,那都有名册登记在案的!你孩子户口落村里,那就是村里人了,跟知青是两码事!”
二妹两口子一听,脸色“唰”地就垮了下来,如意算盘彻底落空。他们的大小子更是脸色煞白,求助似的看向他爸他宁可下乡等机会,也不愿意一辈子当农民啊!他爸能把工作让给他接班吗?
眼看着日头西沉,天色渐暗,屋里还没点灯,更没人张罗做饭。凤琴是个沉不住气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忍不住抱怨:“妈,啥时候吃饭啊?我们早上就喝了碗稀粥垫吧了点,这都前胸贴后背了!”
老太太也觉着饿了,习惯性地看向老大媳妇:“老大家的,时候不早了,去做饭吧。孩子们都饿坏了。”
大伯娘一直低着头,像是在琢磨啥,这时抬起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老太太:“行,妈。您看……做点啥?今儿是真没想到两个小姑子回来,还带了这么多口人。家里……实在没啥准备。”
老太太也傻眼了。她都好些年不进厨房了,今年分家后更是不操心这些,哪知道家里还剩啥?“过年……过年不还剩不少好东西吗?咋就没了?”
大伯娘语气平淡地解释:“妈,年货都是三家凑一起的,三十初一那两顿席面,该用的都用得差不多了。外面冰天雪地的,就挂着两条冻得邦邦硬的白鲢鱼,一时半会儿也化不开做不了。要不……我熬点苞米碴子粥?对付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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