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完一片松林,她直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腰。目光扫过不远处一片向阳的坡地,眼睛顿时更亮了!只见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上,密密麻麻挂满了深蓝色、覆着一层淡淡白霜的小浆果都柿(野生蓝莓)!而且都已经熟透了,颗颗饱满圆润,像蓝宝石一样诱人!
小荔欢呼一声,小跑过去。也顾不上裤腿更湿了,弯下腰,手指灵巧地在枝叶间穿梭,专拣那些颜色最深、个头最大的果子摘。不一会儿,就把这一小片成熟的都柿摘了个干净,在筐底铺了厚厚一层深蓝色。她捻起一颗扔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磕,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那滋味儿,真是好极了!她满足地眯起了眼,感觉这一趟山真是没白上。
第20章 黑土地秋收
小荔完全沉醉在每日上山采蘑菇、摘榛子野果的悠闲时光里,挎着沉甸甸的篮子满载而归,那份踏实的收获感让她整个人都透着满足的亮光。日子就在这山野的馈赠中悄然滑过,转眼便到了关乎一年生计的大日子秋收。
在这片靠天吃饭、土里刨食的黑土地上,秋收是屯子里顶天的大事,比过年还要紧上几分。老天爷的脸色说变就变,一场不期而至的风雨就能糟蹋掉半年的汗水。因此,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能动的,都像拧紧了发条的陀螺,拼了命地抢收。时间就是粮食,就是活命的指望。
秋收的头一天,天边刚透出一抹鱼肚白,屯子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人们踩着露水,扛着磨得锃亮的镰刀、锄头,沉默而迅速地涌向田野。广袤的黑土地慷慨地铺展着它的馈赠:金灿灿的麦田翻滚着波浪,沉甸甸的稻穗谦卑地弯着腰,饱满的玉米棒子挺立在杆上,缨子已经干枯,像一杆杆等待检阅的士兵。肥沃的黑土滋养出的庄稼,棵棵精壮,秆秆粗壮,密密匝匝,看得人心里又踏实又欢喜。
小荔被分派的活儿是在打谷场上摊晒刚收割下来的粮食。这活计比起弯腰撅腚在地里挥舞镰刀,算是轻省的了。她跟着几个上了年纪的老把式,在宽敞平坦的打谷场上铺开一层层金黄的麦粒、饱满的稻谷和脱了皮的玉米棒。阳光热辣辣地晒下来,空气里弥漫着新粮特有的、干燥而醇厚的香气。他们的任务就是用木耙子不停地翻动这些“金粒子”,让每一粒都晒得透透的,同时还得眼观六路,挥着破布条子驱赶那些贼头贼脑、伺机偷嘴的麻雀。老人们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岁月磨砺出的沉稳,黝黑粗糙的手掌抚过粮食,像是在点数一年的辛劳。
地里的活儿却是另一番光景。为了抢天时,中午没人舍得浪费功夫回家吃饭。家家户户都有人把饭食送到地头。劳累了大半天的汉子们、媳妇们,个个汗流浃背,单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脊梁上,汗珠子顺着晒得黑红的脸颊往下淌,砸在脚下的黑土里,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他们顾不上讲究,或蹲或坐,捧着粗瓷大碗,就着咸菜疙瘩,大口吞咽着窝头、饼子,喝几口温吞的菜汤。短暂的歇息里,他们互相打趣着,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眼底深处却跳跃着掩饰不住的喜悦那是看着自己亲手种下的希望终于颗粒归仓时,最朴素也最踏实的丰收之乐。
没人喊累,没人惜力,吃饱了抹抹嘴,抄起家伙,又一头扎进那望不到边的金黄里,继续弯腰、挥镰、掰棒子,只听得见镰刀割断麦秆的“嚓嚓”声和玉米棒子被掰下时清脆的“咔吧”声。
小荔心疼爸妈和哥哥,天没亮就悄悄塞给她妈几个煮鸡蛋。这东西的来历虽说不清道不明,也不敢多给,但秋收累人,不吃点油水实打实的东西,身子骨真怕熬不住。家里也早做了准备,咬牙割了点肉,杀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鸡,就为了这“虎口夺粮”的几天,给大家伙儿补补元气。
家里做饭送饭的差事,落在了国梁媳妇头上。她城里长大,没干过农活,安排她在家支应灶台、往地里送饭,倒也合适,省得再专门抽个劳力提前回家耽误抢收。
可这几天,二伯母那连敲带打、指桑骂槐的做派,算是彻底惹恼了国梁媳妇。这不,中午送饭到地头,她那装干粮的筐箩里,就独独缺了英子和徐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