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小荔用尽力气喊着,泪水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火车开始移动,缓缓加速。站台上那两个相依相偎、越来越小的身影,成了她视野中最后定格的画面。父亲似乎抬手抹了把脸,母亲则彻底蹲了下去,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哐当…哐当…” 车轮碾过铁轨的声响单调而沉重,如同离别的鼓点。小荔无力地靠在冰冷的车窗上,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不停地滚落。她紧紧抱着怀里还带着母亲体温的鸡蛋包,仿佛抱着最后一点家的温暖。

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熟悉的县城轮廓渐渐模糊、远去。这趟列车,载着父母无尽的牵挂和叮咛,载着她对未来的憧憬与茫然,也载着一个年轻姑娘背井离乡的全部行囊,驶向一个未知的、叫做“远方”的地方。

车厢里嘈杂的人声、孩子的哭闹、列车员的吆喝,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小荔的世界里,只剩下车轮与铁轨单调而冰冷的撞击声,以及心底那片无边无际、空茫茫的离愁。未来像车窗外迅速掠过的、尚未复苏的原野,一片朦胧,看不真切。只有怀中的鸡蛋,还固执地散发着微弱却真实的暖意,提醒着她来时的方向。

第141章 营区安顿,异乡的第一天

经过一路颠簸,火车沉重地喘息着,缓缓驶入沈市火车站。车窗外,不再是熟悉的田野荒原,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由砖红屋顶、灰墙和低矮的楼房构成的景象,密密麻麻地向远方铺展。

烟囱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喷吐着浓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煤烟味和钢铁的气息,混合着鼎沸的人声、尖锐的汽笛,构成一种与小荔生活的风清日暖、黄昏静谧的县城截然不同的喧嚣与粗粝。

终点站到了。小荔随着汹涌的人流,费力地挤出车厢。北方三月底的清晨,寒气依旧砭骨,一口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让她瞬间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也放大了心底那份初来乍到的茫然。

目光急切地在攒动的人头中搜寻,下一秒,她便定格在那个挺拔的绿色身影上。陆怀瑾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瞬间绽开毫不掩饰的、灿烂到晃眼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大手一伸,不由分说地接过了她手中的包裹。

“小荔!累坏了吧?坐了这么久车!”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和心疼,目光灼灼地锁在她脸上,仿佛怎么也看不够,“走,咱们先去吃点热乎的垫垫肚子,暖和暖和,再回军区安顿。”

看到他熟悉的面容和身上那抹令人心安的军绿,小荔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动了些许,那股沉甸甸的陌生感被驱散了一些。“好,”她点点头,声音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听你的。”

依旧是那辆熟悉的军用吉普。车子启动,汇入沈市初春略显萧瑟的街道。陆怀瑾一边开车,一边兴奋地介绍着:“医院那边我都安排好了,宿舍也申请下来了,是个双人间。暂时就你一个人住,清净!房间我提前打扫过了,你寄来的那几个大包裹也搬进去了。下午去报到就行,明天正式上班。放心吧!”他语气轻快,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小荔侧头看着他洋溢着喜悦的侧脸,心头微暖:“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为我工作调动的事,没少跑腿托人吧?”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陆怀瑾立刻摇头,嘴角的笑意更深,几乎要溢出来,“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跑断腿都乐意!”他的喜悦是如此直白而热烈,像冬日里的暖阳,试图融化她心底残留的寒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了些:“对了,等你安顿好了,这周末,我爸妈想请你到家里吃顿便饭,大家认识一下。”他偷偷观察着小荔的反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小荔早已做好心理准备,既然决定来了,就不会扭捏作态。她落落大方地应下:“好,等我报到入职手续办好,周末就去拜访伯父伯母,应该的。”

吃过一顿热腾腾的早饭,身体暖和了许多。小荔开始考虑实际问题:“军区里面买东西方便吗?需不需要在市里把日用品都买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