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积忠这个老丈人最近又登岛,有日子没踏进心柔门槛了,昨晚做贼似的悄摸来了一趟,打了两通电话都是都打给青帮的,通话内容全在纸上记着,他这个岳丈不简单啊,不同意收编,倒是和各堂口先通气,说是要从政,实则是想继续当他的山大王,票子挣得,势子也挣得,和他的好亲家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大肆敛财,贪得无厌。”

高宗明卯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贪得无厌。”拉开抽屉,甩出一小包东西到张生的面前,“拿去,按照方子给他用。”

“是。”张生接过这谋财害命的勾当,为高老板愈发地丧心病狂而感到头皮发麻,这个他指的是黄芪,黄麟祥的独子,想他老实巴交的汉子,不过靠些小聪明混口饭养家而已……说到养家,他忽地面色一正,“高老板,那边真的会打过来吗?”

高宗明沉吟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结论,“战事吃紧,过海的可能性不大。”

有钱人对事物的评判都是通过各方的信息筛选后汇总得出的结论,信息的来源就是他们生财的资本,越是有钱的消息越多,张生明白安生日子十有八九是保住了,这几年从那边过来逃难的人多如牛毛,给岛上带来了生机,也让人看尽了世间百态,家园被毁流离失所对一个中年人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提着的心终于放下。

待他坐车离开,忽然想起余家外甥即将离岛的消息被他遗忘,未上报给高老板,砸吧砸吧嘴,此时回去怕不合适,反正呈上的通话内容里也有记录,应该不至于坏了老板的大事……

夜露深重,高宗明阴沉冷峻的脸庞直到进了内庭才有所缓和,挥退前来伺候的佣人,独自走上楼。

今夜并未拥有一个好契机,他依旧将熟睡中的太太用绵密地亲吻唤醒,好让自己诡异的心跳平复下来,高宗明随意解开西装内衬的扣子,开始剥离太太软垂的睡衣,黏黏糊糊地吻过去,“睡得这么早。”

玉新闭目假寐,心里沉着事,不愿意和他正面接触,这男人对他了若指掌,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曾放过,生怕叫他看出点什么。随着他不断进犯的手,装也装不下去,睁开眼睛,缓缓道:“回来啦。”话语带着惯有的柔情,这份柔情掺杂了许多欺骗的性质,无往不利地俘获着男人的心。

一只手抵上了男人的胸口,没有用力,却表达着毋庸置疑的拒绝,沉默的拒绝他的爱抚,高宗明罕见的向着这份强势低头,他依依不舍地舔吻了一下太太的低垂的眼睑,说道:“还在生我的气?”

玉新轻轻地摇头,他虽面露失望却又不得不认命,憾道:“发生的太突然了,谁都没有办法。”

随即欲言又止,高宗明执起他的手,“怎么了?想问什么但说无妨。”静静地揉捏,仔细地支棱着耳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他即将到来的发问。

玉新的嘴唇抿了抿,担忧道:“真的会打过来嘛?”他们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从二个人变成三个人,稚子尚小……

高宗明眨眨眼,话语带着沉重,“不一定,现在的局势不稳,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晚上黄麟祥做局,带头捐了一万发子弹,两边天天长枪大炮的架着,谁也说不好。”

掌心里的温度骤凉,高宗明话锋一转,安抚道:“不过别太担心,天塌下来都高个子的人顶着,毕竟隔着一道海,想打过来一时半会儿也不容易,短时间内一切都会保持原样。机场那边我一直派人听着,暂时还没有收到信说谁家送人出去,明日我约了冯委员吃饭,到时候再探探。 ”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拼尽全力把你和烨儿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这个家会束缚去他做许多事情,也刺激他去做许多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只要为了这个家好,为了留住这一大一小。

他大脑快速运转,尚未到给与实质的时候,笼统的低头,补了一句,“之前件事……等消除戒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消化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前件事是哪件事,玉新的脑袋紧绷着,今晚过后完全陷入了煎熬